万寿山巅,晨光初绽。
一轮金红色的朝阳,如同熔铸的赤金,自东方的云海尽头磅礴跃出,刹那间将亿万道温暖而辉煌的光芒泼洒向天地!巍峨的万寿山真境,那青黛色的、如同洪荒巨神脊梁般的山体,被这浩荡的晨光彻底唤醒。山巅平台,巨大的青玉岩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边缘处蒸腾的云雾被染成绚烂的。山风拂过,带着清冽的草木芬芳与初阳的暖意,驱散了夜间的寒凉,也似乎试图抚平昨夜那场无声却惨烈的攀登所留下的痕迹。
平台之上,数十名身着青灰色道袍的道士,如同山间古松般静默矗立。他们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平台边缘,山径尽头。
那里,玄枢子紫袍飘拂,身姿挺拔如剑。他怀中,横抱着一个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陷入深沉的昏迷。一身素白的长衫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褴褛的布条,被暗红近黑的凝固血痂紧紧黏贴在身上。裸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在晨光下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泽。尤其是后背,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指骨裸露,血肉模糊,昭示着昨夜紧攥铁链攀登时承受的何等酷刑。脸上同样布满血污和伤痕,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微微蹙着,仿佛还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与坚持之中。
然而,在这遍体鳞伤、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之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初升朝阳赋予的金辉。
清风拂过他染血的发梢,拂过玄枢子肃穆的紫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与神圣。这极致的惨烈与这新生的晨光,这凡人的残躯与这仙家领袖的怀抱,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深深烙印在每一位青袍道士的眼中,也重重敲击着他们的道心。
玄枢子低头,看着怀中少年那张被血污覆盖却依旧透着倔狠轮廓的脸庞,眼神复杂,有心疼,有骄傲,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他不再停留,身形微动,一道凝练的紫色流光瞬间包裹住他与怀中的李未,如同逆行的流星,撕裂清晨的宁静,朝着混元一炁殿激射而去!
……
混元一炁殿内,依旧弥漫着方才宗门决议后残留的肃杀与凝重气息。镇元子端坐于先天乙木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头顶庆云幻灭生息,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唰!”
紫光一闪,玄枢子的身影已出现在大殿中央。他依旧保持着怀抱李未的姿势,对着上首的师尊,微微躬身:“师尊。”
镇元子缓缓睁开双眼,那双仿佛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眸,平静地扫过玄枢子,最终落在他怀中那个惨不忍睹的少年身上。当看清李未此刻的模样时,这位地仙之祖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竟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
“玄枢,”镇元子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这便是你千挑万选,认定可承你良渚峰道统的徒儿?”
“正是!”玄枢子挺直腰背,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自豪,“弟子云游四方,阅人无数,唯此子心性、意志、根骨、悟性,皆合我良渚峰一脉真意!万寿五峰,我良渚峰三代首徒,非他莫属!”
“哦?”镇元子眉梢微挑,似乎来了兴致,“万寿五峰,良渚峰开枝散叶,总算有了三代弟子。此子有何特异之处,竟能得你如此青睐”
话音未落,镇元子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