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供奉殿内长明灯豆大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值夜小道童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映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殿内弥漫着檀香与兽类腥臊混合的阴冷气息,三枚温润的玉牌在昏暗光线下静静躺在乌沉沉的供桌上,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灵光。
小道童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如同冰面在脚下骤然崩裂,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殿内炸响!
小道童浑身猛地一哆嗦,哈欠僵在嘴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供桌!
只见那三枚供奉着观山、观云、观风三位“老爷”性命的玉牌,竟在同一时间,三枚玉牌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挤压,轰然炸裂!碎玉如同最锋利的暗器,带着凄厉的尖啸,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有几片甚至擦着
小道童的脸颊飞过,带起冰冷的锐风!
“啊——!!!”小道童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冲出供奉殿,声音带着哭腔,撕破了浮云观深夜的宁静:“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命牌!命牌全碎了啊!!”
浮云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供奉殿的。他身上的杏黄道袍歪斜着,头发散乱,脸上那道被命牌碎片划出的伤口刚刚结痂,此刻因极度的惊恐而扭曲着,显得更加狰狞。
当他看到供桌上那一片狼藉——三堆尚在微微颤动的碎玉残渣,如同三摊被碾碎的虫豸尸体,在长明灯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泽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晃了一下!
“噗——!”
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喷泉般从浮云子口中狂喷而出!殷红的血雾瞬间弥漫开来,溅落在乌沉沉的供桌上,与那些冰冷的碎玉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我的钱…我的钱啊!!”浮云子一手死死捂住剧痛的胸口,一手颤抖着指向那三堆碎玉,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和不甘,“观山!观云!观风!你们…你们这群废物!连命都保不住!老子这个御兽宗长老…怕是要完蛋了!完蛋了啊!!”
他眼前阵阵发黑,仿佛看到宗门供奉断绝,自己地位一落千丈,被那些觊觎长老之位的对头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场景。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速请宗主!请宗老出关!!”浮云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闻声赶来的弟子嘶吼道,随即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
……
浮云观深处,一间布满禁制的石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御兽宗宗主浮尘子,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盘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息沉凝,显然刚刚强行中断了某种深层次的闭关。在他左右两侧,各盘坐着一位形容枯槁、气息却如渊似海的老者,正是御兽宗仅存的两位宗老。下方,除了面如金纸、气息萎靡的浮云子,还有另外三位同样面色凝重的长老。
浮云子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从观海命牌碎裂,到派观风、观云去接管营生并追查凶手,再到观山子闻讯暴怒追去,最后…便是今夜三枚命牌同时崩碎的惊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