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暴怒的困兽,在狭小的供奉殿内来回踱步,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过江龙?还是哪个不开眼的对头,想来刨我浮云子的食儿?!”浮云子咬牙切齿,瘦削的脸颊肌肉抽搐着,“不管是谁!敢断我的财路!坏我的好事!总要做过一场!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祭奠我的大虎!”
他猛地冲到殿门口,对着外面厉声喝道:“狗蛋!狗剩!死哪去了?!滚过来!”
两个穿着同样青色道袍的小道童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看到浮云子满脸是血、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
“听着!”浮云子指着两个童子,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狗蛋!你立刻去西边‘黑风坳’,找观风!告诉他,他大哥大虎被人宰了!让他立刻动身,去北边接管大虎的营生!把杀大虎的凶手给我找出来!把头带回来见我!告诉他,那摊子以后就是他的了!给我好好经营!宗门的食儿,万万不能断了!”
“狗剩月!你去东边‘落霞谷’,找观云!告诉他同样的话!让他也去北边!协助他二哥!不,是去跟他二哥争!谁先找到凶手,带回人头,那摊子就归谁!告诉他们,我这长老位子,可有好几个老不死的盯着呢!断了供奉,大家都得玩完!”
两个小道童被浮云子狰狞的模样吓得魂不附体,哪敢多问,连声应道:“是!大老爷!”随即各自掐了个法诀,身上腾起淡淡的灵光,化作两道流光,一东一西,破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童子消失,浮云子脸上的暴怒稍敛,但眼中的怨毒丝毫未减。他烦躁地踱了两步,又狠狠一跺脚,指着漆黑的夜空骂道:“这他娘的是要砸咱家的饭碗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观风和观云那两个夯货,脑袋加起来也没大虎一半灵光!光靠他们,怕是不保险…”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步朝着道观后山走去。
后山一处背阴的崖壁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洞口外,懒洋洋地趴着两条皮毛稀疏、骨瘦如柴的癞皮恶犬。这两条恶犬气息阴冷,眼珠浑浊,看到浮云子过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呜咽,便又趴下睡了,态度极其倨傲。
浮云子显然习惯了这两条恶犬的态度,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径直走到洞门前。这洞门不过是两块粗糙的石板虚掩着。浮云子抬脚,毫不客气地“砰”一声踹在石板上!
“观山道友!祸事了!天大的祸事!咱们的乖徒儿被人弄死了!咱们以后可没钱使了!”
他一边扯着嗓子嚷,一边推开石板,弯腰钻进洞内。
洞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野兽体臭和某种药草腐败的怪味。一个身材矮小、穿着油腻腻黑袍的干瘦老头,如同鬼魅般从阴影里迎了出来。这老头生就一副凶恶相,三角眼,鹰钩鼻,薄嘴唇,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斧凿,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狡诈、凶戾的光芒。
“啥?!”那老头,正是观山子,闻言三角眼猛地瞪圆,声音尖利刺耳,“浮云子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你说清楚!没钱了?!你再说一遍!”
浮云子脸上挤出悲愤的表情,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你看!命牌碎了!就在我眼前炸的!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大虎…大虎它…被人宰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魂飞魄散啊!咱们的财路…怕是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