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他竟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那根破拐杖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他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李未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李未的皮肉里,声音因为极度的狂喜而变得尖利扭曲,带着哭腔:
“愿意!愿意!老汉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贵人!不!恩公!您…您真是老汉的再生父母啊!这…这善缘结得!结得太好了!!”他语无伦次,激动得在原地直打转,空荡荡的破袍子呼呼作响,“护佑商道!保商旅平安!驱兽预警!这是老汉的本分!本分啊!老汉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护得恩公的商队平平安安,顺顺当当!一只蚊子都别想惊扰了恩公的货物!”
李未被他抓得生疼,却并未挣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土地公发泄完狂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搓着手,讪讪地笑着,但眼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李未从怀中取出那枚特制的青铜腰牌。牌面阴刻着奔腾的渭水波涛,背面则是一条活灵活现、带着威严之气的鲶鱼纹路,正是沙塘鳢的本相。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避水金线,在篝火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牌身正中,一个古朴有力的“漕”字,铁画银钩。
“此乃信物。”李未将腰牌郑重地递给土地公,“持此牌者,皆为我‘三川漕运’之人,亦为尊神需要护佑的商队。见此牌,如见我。”
土地公伸出枯瘦颤抖、沾满油污的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带着李未体温的青铜腰牌。他仔细地摩挲着牌面上凹凸的纹路,感受着那“漕”字的力道,又敬畏地看了一眼牌背的鲶鱼纹,最后目光落在李未平静却深不可测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腰牌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神躯!另一只枯瘦的手则高高举起,掌心向上,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小神双叉岭土地邹衍,今日与…与恩公击掌为誓!自今日起,恩公‘三川漕运’之商队,凡持此‘漕’字鲶鱼牌过双叉岭者,皆为我邹衍座上宾!小神必竭尽所能,驱猛兽,避毒虫,疏地气,佑平安!但有差池,神格崩碎,永堕幽冥!此誓,天地共鉴!”
李未亦抬起手,与土地公那只枯瘦、沾满油污却异常有力的手掌,在空中重重一击!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寂静的破庙中格外响亮,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契约之力,穿透了残破的屋顶,直上九霄,下达九幽。
火光跳跃,映照着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一张年轻沉静,深谙谋算;一张苍老激动,饱含希望。破败的山神庙内,一个凡人与一位落魄山神,在这西行路上的第一道险关,定下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撬动未来格局的盟约。
土地公紧紧攥着那枚青铜腰牌,看着李未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感激,更充满了对“背景通天”的贵人那种深入骨髓的敬畏。能惊动佛门尊者提前扫清大妖为其铺路…这位李公子,其来历之神秘,背景之深厚,简直深不可测!自己这次,真是抱住了一条难以想象的粗壮大腿!
李未则心知肚明土地公的误会,但他并不点破。误会又如何?各取所需罢了。土地公需要香火供奉,重振神威;他需要一条安全可控的西行商路,为未来的布局打下根基。至于佛门取经…那盘大棋,他暂时还只是棋盘边缘的看客。但有了双叉岭土地这一脉山神的暗中护持,他的“三川漕运”触角向西延伸,便有了一个坚实的支点。
双方,都看到了各自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