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算深,但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微微肿胀,火辣辣地疼,显然那恶蛤蟆的爪牙带有某种毒素或腐蚀性。
“嘶…轻点!阿七你小子手底下没个轻重!”沙塘鳢倒抽着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阿七面无表情,动作却极其利落。他用特制的银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掉伤口周围被腐蚀的皮肉和粘液,又用烈酒反复冲洗,直到露出鲜红的血肉。接着,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囊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些散发着清凉草药气息的淡绿色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药粉一接触皮肉,沙塘鳢便感觉一股清凉压下灼痛,舒服得哼唧了一声。
“忍着。”阿七言简意赅,用干净的细麻布将伤口仔细包扎好,“那蛤蟆精的毒不算烈,但沾了秽气,不清干净容易烂肉。”
李未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看着阿七娴熟的动作,微微颔首。精舍的急救训练看来成效显着。他目光转向沙塘鳢:“感觉如何?那水底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惊动那等凶物?”
沙塘鳢包扎妥当,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舒服多了,这才心有余悸地开口:“未哥,你是不知道!那石门底下,邪门得很!”
他灌了一大口船上备的驱寒姜汤,抹了抹嘴,开始描述:“我按你说的潜下去,那水流急得跟刀子似的,撞得我鳞片都发麻。越靠近那两扇石门根脚,那‘雷声’在水里听着更吓人,震得妖丹都发颤!我贴着岩壁往下摸,发现那石头门柱底下,根本不是实心的!”
沙塘鳢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底下…是空的!像被掏出了好多巨大的窟窿和隧道!水流冲进去,在里面左冲右撞,发出那种闷雷一样的回声,再混合着外面的撞击声,动静才那么大!我正想凑近一个洞口看看里面啥样…”
他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结果刚把头探过去,一股子腥风就扑出来了!就是那丑八怪!它那大嘴,藏在洞里,跟个城门洞似的!要不是我反应快,缩头缩得快,刚才被吞掉的就是我了!那洞里黑黢黢的,一股子烂泥和死鱼的臭味,我估摸着就是那丑货的老巢!”
李未若有所思:“天然的水蚀溶洞群…成了那妖物的巢穴。难怪回声如此奇异。看来这石门天险,不仅是水势造就,更成了这恶蛤蟆精圈地称王的天然屏障。”他看向沙塘鳢,“你探洞时,可曾感觉到别的气息?或者…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沙塘鳢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水太急太浑,洞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全靠感知。除了那丑货身上那股子冲鼻的腥臊妖气和洞里沉积的淤泥腐臭味,没感觉到别的活物气息。特别的东西…好像也没有。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那丑货冲出来的时候,好像撞塌了洞口一块石头,我瞥见那石头后面…好像有点暗红色的反光?一闪就没了,水流太急,我也没看清是啥。”
“暗红反光…”李未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是矿石?还是别的什么?那蛤蟆精盘踞此地多年,洞中或许有些门道。
“东家,”阿七处理完沙塘鳢的伤口,洗净了手,走过来低声道,“那蛤蟆精离去时怨气极重,在暗中尾随,伺机报复,或是召唤同类…不可不防。而且,它吞下整猪后沉入水底,并未远遁,我观其沉没处水流有异,似有潜流通往他处。”
李未点点头,阿七的观察细致入微,这正是他所虑。那恶蛤蟆精显然已开灵智,懂得权衡利弊,被床弩震慑暂时退去,但凶性未泯,仇恨已结。它盘踞石门多年,水下溶洞四通八达,若真存了报复之心,在这等险地,确是防不胜防。
“传令下去,”李未声音沉稳,“船速不变,保持警惕。值夜人手加倍,灯火通明。床弩保持待发状态,弩手轮换值守。阿七,你辛苦些和水下的兄弟配合好,轮班在船底及四周水域警戒,有任何异常水纹、妖气或声响,立刻示警。再在船舱顶上再加装两套床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