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地给他递话头,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张嘴。
沈墨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视线极快地扫过她,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一丝极淡的无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快得让她抓不住。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连嘴角都仿佛绷得更紧了些。
倒是一旁同样狼狈,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散修季无忧,抱着胳膊,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啧啧两声,插了句话:“小姑娘,省省力气吧。你这情郎……哦不对,你这同伴,摆明了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他这是不想连累你,也不想把事情越描越黑。”
季无忧摸了摸自己差点在秘境里跑丢的罗盘,继续慢悠悠地点评:“不过嘛,这性子……也太轴了点。有时候沉默是金,有时候沉默就是他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还碍事。”
楚清歌:“……”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吐槽,是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高台上,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的长老重重哼了一声,声如洪钟:“沈墨!你既已承认身负天煞魔体,还有何话可说?你潜入我玄天宗,位居首席弟子多年,究竟意欲何为?魔门有何阴谋?从实招来,或可留你一丝魂魄转世!”
这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沈墨。
楚清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沈墨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沉默之海。
他甚至微微阖了下眼,仿佛连多看那些质疑、愤怒的目光一眼都觉得耗费力气。擦过嘴角血迹的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只有离他最近的楚清歌,似乎看到他那沾染了血迹的玄色衣袖下,手腕上那根看似普通的剑穗,不易察觉地又轻轻荡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
他这沉默,看似放弃抵抗,实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对抗着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审判,对抗着这积压已久的秘密,或许,也在对抗着他自己体内那与他所修剑道格格不入的力量源泉。
楚清歌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侧脸轮廓,脑海里突然闪过在秘境祭坛时,他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魔气与剑气交织爆发的那个瞬间。
那股力量,强大、黑暗,却……护住了她,护住了大家。
一个宁愿自己重伤也要推开她的人,一个在生死关头选择保护同伴的人……真的会是一个彻头彻尾、包藏祸心的魔门奸细吗?
他的沉默底下,到底压着多少不能言说的事情?
楚清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家伙的闷葫芦性格和眼前这急转直下的局面给逼疯了。
而沈墨,自始至终,如同风暴中心最平静,也最令人捉摸不透的那一点。
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用沉默回应一切质问,用沉默承担所有目光,也用沉默……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隔绝在了他一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