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掉冰渣,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你、的、鸡。”
话音落下的瞬间,赤羽脚下矮几“咔嚓”一声轻响,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就把赤羽那双小爪子冻在了桌面上,连带着它那根正得意翘着的、泛着紫黑光泽的秃尾巴尖儿。
赤羽:“!!!”
它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被“封印”的爪子,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释放寒气的源头,黑豆眼瞪得溜圆。短暂的死寂后,一声凄厉的、破了音的尖叫响彻洞府:
“嗷——!冻脚啦!楚扒皮救命啊!他要谋杀上古神兽啦!本座的高定爪子!要截肢啦!赔钱!必须赔钱!十万灵石!不!二十万!”
楚清歌被这鸡飞狗跳(字面意思)的场面震得脑仁疼,胎记也跟着突突地助兴。她看着沈墨那张寒气四溢的侧脸,又看看矮几上那只被冻住爪子、正扑腾着翅膀疯狂叫嚣索赔的秃毛鸡崽,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沈师兄…它…它还小,不懂事…” 楚清歌干巴巴地试图打圆场,声音虚弱。
沈墨没理她,也没看那只聒噪的鸡。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楚清歌脸上,那只按在她腕上的手终于缓缓收回。指尖离开皮肤时,带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涟漪。他站直身体,玄色衣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孤峰,方才耳尖那点薄红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雪般的冷白。
“灵力已替你梳理,”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无波,仿佛刚才的“摸额头”、“红耳朵”、“冻鸡爪”从未发生,“胎记异动,若非…辣椒所致,” 他微妙地顿了一下,“便是你体内隐患爆发之兆。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看也没看那只被冻在桌上的“上古神兽”,径直朝洞府门口走去。玄衣拂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冷的清风。
“喂!姓沈的!冰块脸!回来!给本座解冻!赔偿金还没谈呢!二十万!少一块灵石都不行!” 赤羽在矮几上蹦跶,可惜爪子被冻得结实,只能徒劳地扑扇着那对没长齐毛的翅膀,活像一只愤怒的走地鸡。
楚清歌捂着脸,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丹尊在她脑子里笑得直打跌:“哈哈哈!小子跑了!心虚了!丫头,老夫跟你说,这反应绝对有鬼!他肯定……”
“闭嘴!” 楚清歌在识海里怒吼,感觉脑门上的“烙铁”温度又升高了,这次是纯纯臊的。她看着沈墨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憋了半天,终于在他彻底离开前,鼓足勇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朝着那背影喊了一句:
“沈师兄!真不是辣椒!是…是那老鬼的后劲太大了!”
沈墨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他没有回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洞府门口,留下满室残余的寒气和一只还在嚷嚷“赔钱”的冰冻神兽。
楚清歌瘫回被子里,用枕头死死捂住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完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丹尊老鬼,我跟你没完!
就在楚清歌考虑着要不要用枕头把自己闷死以逃避这社死的现实时,洞府门口的光线一暗,沈墨的身影居然又折了回来。
楚清歌从枕头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沈墨没看她,目光落在矮几上那只还在叫嚣的赤羽身上。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尖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掠过。
“咔嚓。” 束缚着赤羽爪子的薄冰应声碎裂。
重获自由的赤羽一愣,随即炸毛,刚想继续输出它的“二十万灵石”索赔大论,沈墨冷淡的目光扫过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赤羽瞬间把话噎了回去,小脖子一缩,怂得飞快,只用翅膀尖儿指着沈墨,色厉内荏地小声哼哼:“…算…算你识相!本座宽宏大量,这次…这次就给你打个折!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灵石!不能再少了!”
沈墨直接无视了它。他转向楚清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瓶,瓶身温润,刻着繁复的符文。
“凝神露。” 他将小瓶隔空抛到楚清歌枕边,动作干脆利落,“压制神魂躁动。一日一滴,不可多用。”
楚清歌看着那瓶价值不菲的凝神露,有些愣神。这玩意儿对内伤和神魂不稳有奇效,在丹房也是紧俏货,沈冰块居然舍得给她?是…补偿?还是…怕她脑子里的“老流氓”真闹出什么事?
没等她想明白,沈墨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另外,”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宗主传讯,让你醒了即刻去一趟‘问道阁’。”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依旧泛着红光的额头,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辣椒’,以及…通天之路的倒计时。”
问道阁?宗主?通天之路倒计时?!
楚清歌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辣椒,什么老流氓,什么社死瞬间,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惊疑和沉重感压了下去。她猛地坐起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脱口问道:“倒计时?什么倒计时?还有多久?”
沈墨没有直接回答。他最后看了一眼她惊疑不定的脸和额间那抹刺目的红,转身,玄色衣袂彻底消失在洞府门口的光影里,只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和一句飘散在空气中的话:
“去了便知。管好你的鸡,莫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