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那颗暗红色的丹药,竟被这道精妙绝伦的剑气,如同切豆腐般,从正中间均匀地一分为二!切面光滑如镜!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清歌只觉得手上一轻,眼前青光一闪,然后就看到自己捧着的丹药变成了两半!切口处,暗红色的丹体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纹路,散发出更加霸道的辛香热气。
所有人都看傻了。验…验毒?需要这么暴力美学吗?
楚清歌更是目瞪口呆,捧着两半丹药的手都僵住了。
沈墨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的淡青色剑气缓缓散去。他微微俯身,清冷的目光仔细审视着那光滑的切面,似乎在确认丹药内部有无异常。
就在他俯身查看的瞬间——
咻!
那道刚刚散去、却依旧残留着极致锋锐气息的剑气余波,如同调皮的风刃,在楚清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她额前掠过!
楚清歌只觉得额前一凉!
几缕被丹火燎得有些卷曲、还沾着点黑灰的刘海,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打着旋儿,慢悠悠地落在了她脚边布满焦黑丹灰的地面上。
楚清歌:“……”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了不少的额头,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几根可怜的断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沈墨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小小的“意外”。他直起身,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楚清歌那明显短了一截、露出光洁额头的刘海,然后又极其自然地落回她手中被切成两半的丹药上。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削掉人家姑娘几根头发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其中一半丹药,凑到鼻尖,极其克制地、浅浅地嗅了一下。
瞬间,他那万年冰封、古井无波的俊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只是那挺直的鼻梁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制一个喷嚏。
“丹火暴烈,杂质未净,药性…驳杂狂躁。” 沈墨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宣判,给这颗奇葩丹药定了性。他随手将那一半丹药丢还给楚清歌,动作随意得仿佛在丢一块石头。
楚清歌手忙脚乱地接住,心里那点感激瞬间被“头发之仇”和“丹药差评”冲得七零八落。她看着沈墨那张完美无缺却气死人的冷脸,一股无名火噌蹭往上冒,刚想开口控诉他毁人发型的“暴行”。
就在这时,沈墨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光洁的额头,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几根断发。他薄唇微启,用那清冽如碎冰碰撞、毫无波澜的语调,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验毒费。”
他顿了顿,似乎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又补充了两个字:
“抵了。”
验毒费?抵了?!
楚清歌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差点原地爆炸!用我的刘海抵你的验毒费?!沈扒皮!你比陆扒皮还黑啊!你那剑是属剃刀的吗?!
她气得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捏着半颗丹药的手指都在发抖,刚想不管不顾地怼回去——
突然!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那几根自己刚被削落的断发,在接触到地面散落的、颜色格外深沉的焦黑丹灰时,竟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枯槁,然后无声无息地化成了几缕极细的、和地上丹灰几乎融为一体的灰烬!整个过程快得诡异!
楚清歌心头猛地一跳!这丹灰…不对劲!
与此同时,沈墨那原本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身影,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那玄色宽大的袖袍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发出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嗡鸣震动!
那震动透过衣料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频率!
沈墨低垂的眼睫下,眸光骤然一凝!如同寒潭投入巨石,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他猛地低头,目光如电,死死锁向地面——正是楚清歌断发化灰、以及那些颜色格外深沉的丹灰堆积之处!
丹房里残留的辛辣气味、商人们的惋惜叹息、赵管事的赔笑、王小丫收拾残局的声响……所有的嘈杂仿佛瞬间远去。沈墨周身那清冽的气息骤然变得无比锋锐,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压得离他最近的赵管事和几个弟子呼吸一窒,脸色煞白!
楚清歌更是感觉像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浑身汗毛倒竖,捏着半颗辣丹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沈墨袖中的嗡鸣震动愈发急促、尖锐!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手。玄色的袖口下,一截冷白的手腕露出,修长的手指正欲探向袖中——
“沈师兄!沈师兄留步!” 一个带着焦急和谄媚的声音突然从丹房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陆明远。
他脸上挂着惯有的温和笑容,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丹房内诡异的气氛。他目光飞快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赵管事手里那半颗暗红丹药、以及脸色煞白的众人,最后落在沈墨身上,笑容更加热切:
“沈师兄!可算找到您了!宗主有急事相召,请您即刻前往主峰议事殿!是关于…下月‘碧落秘境’提前开启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