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仙指问心 > 第5章 从天才到扫地僧

第5章 从天才到扫地僧(2 / 2)

“师妹这手绝了!”

“林师姐这墨泼得值啊!不然还看不到这好画呢!” 有人不嫌事大地嚷了一句,引来一片哄笑。

林青羽脸上的得意和笑容彻底僵住,像一张精致的面具寸寸碎裂。她看着地上那幅栩栩如生、引来满堂喝彩的《松鹤延年图》,再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和空了的砚台,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烧得她脸颊发烫,精心维持的优雅姿态都快绷不住了。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向楚清歌的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这贱人!这该死的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配!

楚清歌直起身,偷偷吐了口气,这是她唯一会的画,村里私塾老夫子挂在学堂的墙上,她没事时就照着画画,也就画顺手了。随手把那块完成了“艺术使命”的脏抹布丢回给还在目瞪口呆的管事,拍了拍同样沾满墨迹的手,对着林青羽的方向,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羞涩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多谢林师姐‘赠墨’!这画,就当是师妹给各位师兄师姐的见面礼了,祝大家仙途顺遂,松鹤延年!” 她特意在“赠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噗嗤……” 周围又响起一片憋不住的笑声。

林青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冲上去撕烂楚清歌那张笑脸。她猛地一跺脚,狠狠剜了楚清歌一眼,又忌惮地飞快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伫立、看不清神色的沈墨,终究没敢再发作,只能恨狠地一甩袖子,在几个跟班簇拥下,像只斗败的孔雀,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走了。

一场风波,以林青羽的狼狈退场和楚清歌的意外“扬名”告终。

老执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偷瞄了一眼沈墨。沈墨依旧抱着剑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幅地面上的《松鹤延年图》上停留了片刻,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他什么也没说,身形微动,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仿佛他刚才那声“且慢”,真的只是路过时随口一说。

杂役处的气氛这才算真正松弛下来。

“咳咳!”老执事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自己的威严,板着脸对楚清歌道,“行了!闹也闹够了!赶紧的!抽完签去后面库房领你的家伙什儿!锄头镰刀水桶!别磨蹭!”

楚清歌应了一声,再次把手伸进那个决定命运的竹筒。指尖在一堆冰凉的竹签中搅动了几下,心一横,抽出一根。

低头一看,签子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药”字。

药园。

她心里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滋味,默默把签子递给老执事登记。

库房在后院,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和朽木混合的气味。高大的木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锄头、镰刀、扁担、箩筐,大多都沾着泥,有的刃口都卷了边。

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打盹,听到动静,眼皮掀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里面:“自己进去挑,一人一套,锄头、镰刀、背篓、水桶。挑好了出来登记。”

楚清歌走进去,在昏暗的光线下搜寻着。角落里有几把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锄头。她刚蹲下身,准备仔细看看——

轰隆!

脚下猛地一震!库房顶上簌簌地落下不少灰尘,架子上的工具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底深处极其暴躁地翻了个身!

楚清歌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得重心不稳,加上地面湿滑(不知是谁泼了水),整个人就朝旁边堆满废弃铁器的角落歪倒过去!

这要是摔实了,非得被那些生锈的铁家伙扎几个窟窿不可!

“小心!”

一个温和又带着点急切的男声响起,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略显清瘦的手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拽了回来。

楚清歌惊魂未定地站稳,连忙道谢:“多谢师兄!”

扶她的是个穿着内门弟子青衫的年轻男子,眉眼温和,嘴角天生带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看着很好相处。他松开手,关切地问:“师妹没事吧?这库房年久失修,地面也不平,小心些。”

“没事没事,多谢师兄援手。”楚清歌再次道谢,心里嘀咕,这玄天宗的地怎么老爱抖?登仙梯那次是,现在又是。

那温和师兄笑了笑,目光在她脸上和那身墨迹斑斑的衣服上扫过,似乎认出了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自我介绍道:“在下陆明远,在药园当个小小的执事。师妹是刚分到药园的吧?”他指了指楚清歌手里拿着的、刻着“药”字的签子。

“原来是陆执事。”楚清歌连忙行礼,“弟子楚清歌,正式分到药园。”

“不必多礼。”陆明远摆摆手,态度很是平易近人,“以后在药园,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挑工具吧,我帮你掌掌眼。” 他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出手相助和此刻的关照,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同门之谊。

楚清歌道了谢,重新蹲下去挑拣。她选中一把木柄还算光滑、锄刃没怎么生锈的锄头,又拿了镰刀、背篓和一个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水桶。

抱着这一堆沉甸甸、冷冰冰的“吃饭家伙”走出库房登记时,楚清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库房。刚才那阵短暂而剧烈的地面震动,还有陆明远那恰到好处的“搀扶”,像两片小小的羽毛,轻轻落在她心头,留下一点模糊的痕迹。

她怀里那把刚领到的旧锄头,木柄抵着她的肋骨,隐隐传来一丝极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温热感,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