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冥婚直播间与纸扎舞王(1 / 2)

子时三刻,“蓝梦星语占卜屋”二楼,烛火跳得跟蹦迪似的,努力对抗墙角旧书自动翻页的“哗啦”声和墙上符箓渗出的暗红“血泪”。蓝梦盘腿坐在蒲团上,摊开掌心,盯着那朵金灿灿的梅花印发愁。

“第二颗了……”她对着空气哀嚎,仿佛那梅花印能听懂人话,“找假牙赔罐头,抓地铁流氓搭上仨!猫大爷,咱这‘积德行善’的买卖,是不是做得太亏本了?再这么下去,我得去码头扛沙包才供得起您的深海鱼油了!”

“喵……聒噪……”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意念在她脑子里响起,猫灵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刚在顶级猫窝里翻了个身,“区区几罐鱼食,也值得嚎?待本喵功德圆满,莫说鱼山,送你一座水晶宫养鱼都行!”它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嫌弃,“不过……你身上那地铁的馊油汗臭和猥琐味儿……啧,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赶紧净化!别污了本喵的灵觉!”

蓝梦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抓起旁边半瓶花露水,对着自己“噗噗”喷了几下,呛得直咳嗽。这哪是通灵搭档,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加质检员!

“今日目标,”猫灵的声音正经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城西老街,‘福荫堂’纸扎铺。怨气……嘿嘿,有点意思!不是横死的戾气,倒像是……一股子憋屈又执拗的‘老小孩’脾气?还混杂着浓烈的……嗯?香烛纸钱和……劣质塑料味儿?去不去?这单功德,看着肥美。”

纸扎铺?蓝梦脑子里瞬间闪过花花绿绿的纸人纸马和阴森森的寿衣。她打了个寒颤:“不去行不行?我怕那些纸人半夜找我聊天……”

“由不得你。”猫灵意念斩钉截铁,梅花印同步升温,“契约在身,星尘召唤。走!”

……

城西老街,青石板路被前夜的雨水冲刷得湿漉漉,泛着幽冷的光。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子陈年的香火气、潮湿的木头味和……若有若无的纸钱灰烬味儿。“福荫堂”的招牌黑底金字,漆皮斑驳,像块搁久了的棺材板。门口挂着的两盏褪色白灯笼,在午后的微风里无精打采地晃着。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炸开了锅。

“放屁!老李头!你少给我扯这些神神鬼鬼的!这纸手机怎么回事?!啊?!”一个穿着骚包亮面黑夹克、梳着油亮大背头的年轻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指着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咆哮。他手里挥舞着一个花花绿绿、用竹篾和彩纸糊成的智能手机模型,屏幕位置歪歪扭扭画着几个App图标。

旁边还站着一个烫着泡面头、涂着烈焰红唇的中年女人,双手叉腰,帮腔道:“就是!我们家老爷子头七!特意加钱定制的‘iphone 14 pro ax 冥界尊享版’!图的就是让老爷子在说手机是坏的!开不了机!收不到信号!连地府的朋友圈都刷不了!老爷子气得在

被称作老李头的纸扎匠,满脸皱纹如同风干的核桃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工装,上面沾满了彩纸屑和浆糊点子。他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声音沙哑:“张老板,张太太……这……这纸扎的东西,它就是纸扎的呀……心意到了就行……老爷子他……他托梦说开不了机……这……这我上哪儿给他装芯片去啊……”

“少废话!”油头男,也就是张老板,张强,把那个纸糊的手机模型狠狠拍在柜台上,发出“啪”一声闷响,“老子加了三倍的钱!要的就是顶尖工艺!顶尖服务!你糊弄我可以,糊弄我家老爷子?门儿都没有!今天你要么给我弄个能开机的‘真·阴间手机’,要么退钱!十倍赔偿!不然我砸了你这破店!”

“对!砸店!”泡面头张太太尖声附和,手指头都快戳到老李头鼻子上了。

老李头被逼得后退一步,背脊抵在摆满纸人纸马的架子上,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童女纸人晃了晃,差点栽下来。他嘴唇哆嗦着,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柜台边缘,指节发白,浑浊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张老板……这……这不合规矩啊……纸扎……它就是纸扎……”

蓝梦就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劣质香烛味、浆糊味和陈年纸张的霉味混合着张强身上刺鼻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熏一跟头。猫灵在她脑子里直接炸毛:“呕!这味儿!比忘川河畔的烂泥塘还冲!活人的铜臭混着死人的怨念!还有……一股子……嗯?韭菜盒子?”

蓝梦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过脸红脖子粗的张强夫妇,落在柜台后那个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助的老李头身上。她掌心那朵梅花印猛地一烫!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委屈”意念,如同游丝般从老李头身后的阴影里传来——源头,似乎就是那个差点被震倒的童女纸人?

“咳咳,”蓝梦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路人甲,“老板,我想买点祭奠先人的东西……”

她这一出声,如同在滚油里滴了滴水。

张强猛地转过头,油亮的头发甩过一道弧光,看到蓝梦是个年轻姑娘,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稍微收敛了点,但语气依旧不善:“买什么买!没看见这处理纠纷呢吗?晦气!一边儿等着去!”

老李头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浑浊的眼睛看向蓝梦,带着一丝哀求:“姑……姑娘,您先看看……看看……”

蓝梦顺势走到柜台前,假装挑选旁边架子上的金元宝和纸别墅,意念却飞快沟通猫灵:“猫大爷,啥情况?那股‘老小孩’怨气是张老爷子?他怎么跟个纸手机杠上了?”

“哼,”猫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不屑,“那老鬼,怨气不在手机开不了机。在‘假’!在‘糊弄’!那纸糊的玩意儿,用的是最次的回收彩纸,竹篾都没削平整,浆糊掺了水!烧过去一股子塑料焦糊味儿!老头在头笑话惨了!面子挂不住!懂不懂?老头也要面子的!”

蓝梦嘴角抽搐。好家伙,阴间也搞攀比?还是智能机鄙视链?

就在这时,张强那个一直躲在妈妈身后、看起来有十来岁、眼神却有些呆滞迟缓的胖儿子张小宝,突然吸了吸鼻子,指着老李头身后那个童女纸人,含糊不清地嘟囔:“姐姐……哭……爷爷说……姐姐哭……”

张太太不耐烦地拍了下儿子的头:“小宝别瞎说!什么姐姐哭!那是纸人!”

张小宝却固执地指着那个童女纸人,声音大了点:“爷爷……梦里说……姐姐……底下……有……有亮晶晶……”

老李头浑身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小宝,又猛地看向那个扎着羊角辫的童女纸人!

张强夫妇则一脸茫然加不耐烦:“小宝!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亮晶晶!再胡说八道回家揍你!”

蓝梦和猫灵却同时捕捉到了关键!

“亮晶晶?”猫灵的声音带着玩味,“有意思……那纸人肚子里……有东西!一股子……陈年的金属锈味儿!还带着点……老头子的执念?难怪怨气这么‘轴’!”

蓝梦心中了然。她看向脸色变幻不定、双手微微颤抖的老李头,又看看一脸凶相的张强夫妇,掌心梅花印灼热发烫。看来这“纠纷”的核心,不在那个开不了机的纸手机,而在那个会“哭”的童女纸人肚子里!

“张老板,”蓝梦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打断了张强的咆哮,“老爷子托梦,或许真不是手机的问题。小宝说‘姐姐底下有亮晶晶’……您就不想知道,这‘姐姐’是谁?‘亮晶晶’又是什么?”

张强一愣,狐疑地看着蓝梦:“你谁啊?关你屁事?”

老李头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蓝梦,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恐惧和某种承诺堵住了喉咙。

张太太眼珠一转,尖声道:“亮晶晶?小宝!你说清楚!什么亮晶晶?是不是金子?”她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儿子摇晃,“快说!是不是爷爷藏金子了?!”

张小宝被摇得头晕眼花,哇哇大哭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喵!吵死了!”猫灵在蓝梦脑子里抗议,“跟这群蠢货废什么话!直接点!拆了那纸人!”

“不行!”蓝梦用意念阻止,“众目睽睽拆人家纸人,跟砸店有啥区别?得让他们自己‘发现’!”她目光扫过张强夫妇贪婪的脸,再看看无助的老李头和哭泣的傻孙子,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老李师傅,”蓝梦转向老李头,语气带着一丝引导,“老爷子生前,是不是特别疼小宝?有没有给小宝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藏在某个‘娃娃’里?”

老李头浑身剧震!看着蓝梦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再看看哭闹的张小宝,浑浊的老泪终于滚落下来。他佝偻的背脊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更弯了,枯瘦的手颤抖着指向那个童女纸人,声音嘶哑破碎:“是……是老爷子……临终前……偷偷塞给我的……几根……他早年攒下的……金……金条……说……说等小宝长大了……娶媳妇用……怕……怕被不成器的……嚯嚯了……让我……扎进纸人里……一起……一起烧过去……他……他在

金条?!

张强夫妇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金条?!老东西!你竟敢私藏!”张强瞬间忘了纸手机,如同一头饿狼扑向那个童女纸人!

“放下!那是小宝的!”张太太也尖叫着冲过去!

老李头想阻拦,却被张强一把粗暴地推开,踉跄着撞在架子上,几个纸元宝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张强夫妇如同抢食的野狗,粗暴地撕扯着那个精致的童女纸人!彩纸碎裂,竹篾折断!童女那张红扑扑的笑脸被撕开,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和……一个用红布紧紧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沉甸甸的长方形小包!

“哈哈!真有金子!”张强狂喜,一把抢过红布包!

张太太也兴奋得满脸通红:“快!打开看看!”

两人手忙脚乱地扯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两根黄澄澄、拇指粗细、刻着模糊印记的小金条!虽然成色不算顶好,但在昏暗的纸扎铺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发财了!发财了!”张强激动得浑身发抖,把金条紧紧攥在手里。

张太太也贪婪地抚摸着金条,完全忘了刚才还叫嚣着这是“小宝的娶媳妇钱”。

张小宝看着爸爸妈妈抢走了金条,又看着地上被撕得粉碎的“姐姐”,小嘴一瘪,哭得更大声了:“姐姐……坏了……爷爷……爷爷要生气了……”

老李头瘫坐在地上,看着被撕碎的纸人和贪婪的儿女,老泪纵横,喃喃道:“造孽啊……老爷子……我对不住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