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枯叶贴着墙根打转,陈墨站在药铺后墙,指尖还捏着那张残图的一角。青藤令的震动已经停了,但他没有动。刚才屋顶上的黑影消失了,可胎记的热度还在。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图。焦痕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人从火里抢出来的。背面“皇陵东阙”四个字只剩偏旁,但山形走势他记得——和封龙山脉北段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
他收起图,转身朝南巷走。三步之后,袖中青藤令再次轻震了一下。这次是短促两下,代表接头人已到位。
两个穿粗布衣的男子从岔道走出,一人抱臂靠在墙上,另一人低头整理腰带。陈墨走近,两人同时抬头。他们没说话,只对了个眼神,便并肩跟上。
三人一路穿街,避开主道巡逻卫兵,绕到西市边缘的旧书坊。这里曾是前朝藏书官吏聚居地,如今只剩几间破屋,堆满霉烂的竹简和褪色帛书。传言有些古图是从这里流出的。
坊口站着个老者,拄着一根乌木杖,背驼得厉害。看到他们过来,抬起浑浊的眼睛。
“你们找图?”他声音沙哑,“我知道另一半。”
陈墨停下脚步。另外两人不动声色散开,一人站左前方,一人退至右侧巷口。
“你有全图?”陈墨问。
老者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纸片,展开一角。上面画着断裂的山脊线,和陈墨手中的残图能拼上。
“换。”老者说,“一枚养气丹,或者十枚灵晶。”
陈墨盯着他的手。那手指枯瘦,指甲发青。就在他抬手的一瞬,玉佩突然微热。不是警报,是一种低频的共鸣,像风吹过空谷。
他察觉到了血气。
很淡,混在老人自身的衰败气息里,几乎无法分辨。但那一丝阴寒的流转节奏,和他在万木谷见过的血奴傀儡体内的“蚀脉诀”波动一致。
这是陷阱。
他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在掌心。“可以。但我要先看全图。”
老者伸手要接。
陈墨手腕一翻,丹药收回,同时左手疾出,五指如钩扣住对方腕脉。化海境的灵力瞬间压入经络,封锁气血运行。
老者脸色骤变,想抽手后退,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乌木杖当啷摔在一旁。
“动手。”陈墨低声说。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一人制住老者双臂,另一人搜身。怀中除了一块破布和半块干粮,什么都没有。
陈墨蹲下,盯着老人的眼睛。“谁让你来的?”
老人嘴唇颤抖,突然张口咬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却说不出话。
“封穴。”陈墨下令。
左侧弟子掏出银针,快准狠扎入其颈侧三处穴位,止住大量出血。另一人用布条缠紧嘴部,防止继续自残。
“还能活。”那人说。
陈墨伸手探入老人内襟,在贴胸位置摸到一封火漆封缄的信。红色蜡印上刻着扭曲的骷髅纹——血魂宗外围标记。
他拆开信封,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薄绢绘制的九宫格阵图。线条精细,标注了皇城九处要地:天机阁、御药房、禁军校场、东华门、西市水渠、北城墙烽台、南驿馆、工部库院、皇陵东阙。
其中三处被红圈标记:东华门、工部库院、皇陵东阙。
旁边一行小字:“子时启钥,东阙先行。”
陈墨眼神一沉。
这张图不是情报,是行动计划。血魂宗要在子时开启某条通路,优先目标是皇陵东阙。而这个老者,故意拿着半张残图现身,就是为了引诱像他这样追查线索的人出现。
一旦他交出丹药或灵晶,暴露身份,就会被当场擒杀。
他把密报收进内袋,站起身。“带走。”
三人架起昏迷的老者,沿暗巷快速撤离。穿过两条街后,转入一条堆满杂物的窄弄。尽头有扇铁门,陈墨敲了三下,短长短短。
门开了条缝,一只眼睛扫视片刻,随即拉开。这是正道联盟在皇城的秘密据点之一,由一名退役探子负责看守。
“关好门。”陈墨说,“这个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
对方点头,接过人拖进屋内。
陈墨转身对两名弟子说:“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