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暗渠夺脉(2 / 2)

暴雨如注,冲刷着一切痕迹,但空气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千里香”中断处,便是她们的目标。

鼻尖捕捉到一丝突兀的静谧——原本应随风流动的幽香,至此戛然而止。

借着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青鸢看清了前方的情形。

巨石堵死了出口,两名身披蓑衣的壮汉手持钢刀,警惕地守在两侧。

他们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雾,脚下踩踏的泥地上,还留有新鲜的鞋印。

强攻,必然会引来更多敌人。

青鸢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队员立刻会意。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蜡封的小瓷丸,正是林墨所赠的“迷魂烟丸”。

她捏碎蜡封,将药丸置于一个特制的竹筒内,算准风向,在雷声炸响的刹那,对着上方岩石凹处轻轻一吹。

细微的粉末乘着短暂南风,混入雨雾,悄然飘向守卫藏身的洼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两名守卫便觉眼皮发沉,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手里的钢刀“哐当”一声掉在泥水里,溅起一圈浑浊的涟漪。

“动手!”

青鸢一声低喝,十名精锐立刻扑了上去。

她们用“破岩锥”在巨石连接的薄弱处精准凿击,金属撞击岩石发出短促的“叮叮”声,火星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再用杠杆撬动,将一块块巨石推入旁边的深沟。

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掌心磨出了血泡。

随后,迅速将周工匠设计的“活榫铁架”嵌入渠壁,一道道铁架如龙骨般撑起了脆弱的通道,确保后续水流再无淤塞之虞。

铁器咬合时发出“咔嗒”轻响,稳稳嵌入预留槽口。

雨势渐小,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清理干净,一股清澈的山泉终于冲破束缚,欢快地奔涌而出,沿着新加固的暗渠,流向城郊那座早已挖好的隐秘蓄水池。

水流初缓,继而奔腾,带着山林晨露的清冽气息,汩汩向前。

次日午后,雨过天晴。

皇帝萧景珩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以“巡视暴雨灾情”为名,亲赴北山。

当看到那被“私自”开凿的引水渠时,他当即“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警示木牌:“放肆!何人如此大胆,擅自开山引渠?若是引发山崩,动摇国之根基,此罪谁能承担?给朕严查!”

一名伪装成随行医官的心腹悄然蹲下,取样于渠中清流,嗅闻片刻后低声禀报:“回陛下,水质甘净,无毒无秽。”

萧景珩微微颔首,转身之际,已向身后的禁军统领递去一道隐晦的眼神。

一道密令随之发出:新得净水,即刻秘密引流,优先供给三大营的军士与太医院各处药房;而在民间,则继续限量发放官府的过滤陶罐,对外宣称水源紧张,朝廷正艰难维持,竭力赈灾。

这盘棋,不仅要拿到资源,更要让敌人看不清你的底牌。

几日后,郑谋士的书房。

一名探子低头禀报:“……苏氏所引之水,正是来自北山新开的暗渠。据估算,每日出水,足可供万人饮用。”

郑谋士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

热茶的蒸汽拂过他的眉梢,却未能暖其心神。

他静静沉吟了许久,缓缓放下茶盏,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新的密信上写下一行字:

“既然她能挖山取水,那就让她把整座山都变成她的坟墓。”

他随即在信末附上命令:即刻集结城中所有火药,三日之后,爆破北山主山脊,制造大规模泥石流,将水源连同她的人,彻底掩埋。

他将密信吹干,正准备用火漆封缄,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先生,您要的银丝炭送来了。”

郑谋士头也未抬:“放下吧。”

那名炭工躬身而入,脚步沉稳得不像寻常苦力。

他将竹筐置于墙角,指尖在筐底轻弹两下——那是三年前陇西起义时,反抗军传递火种的暗号。

转身离去时,一片薄纸被磁石吸附于横梁暗格,而竹筐夹层中,另一份副本正通往城南那间不起眼的药铺。

夜色再次降临,京城的喧嚣渐渐沉寂。

然而,在鲜有人至的城西废窑深处,一座久已荒废的砖窑之内,炉火却被重新点燃,通宵不熄,将漆黑的窑口映得一片诡异的暗红——

新的战争,已在沉默中熔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