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玩!像在看以前的录像带!”
哈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一步步走近,紧紧抓住女儿的手,目光死死锁定镜中那个“年幼的丽莎”。
那不是静态的画像,她在动,在呼吸,甚至对着现实中的丽莎做了一个鬼脸。
“我们……我们该回家了,丽莎。”
哈桑试图将女儿带离镜前。
“不嘛,再玩一会儿!”
丽莎挣脱他的手,跑到走廊的装饰镜前。
“看!这个里面的我更小!”
哈桑跟过去,看到那面镜子里,映出一个大约三岁、蹒跚学步的丽莎,正咿咿呀呀地伸着手。
而当他强忍着恐惧,将丽莎带到洗手间,在那面镜柜前,他看到了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一幕。
镜子里,只有一个裹在襁褓中,似乎刚刚出生的婴儿轮廓,模糊而脆弱。
年龄倒流!
镜子里的丽莎,正在沿着时间线,一步步退向她的生命起点。
“爸爸,你的手好凉。”
现实中的丽莎仰头看着他,关切地说。
哈桑低头,看着女儿温热的小手,再看向镜中那个不同年龄段的“她”,一种荒谬绝伦的割裂感几乎让他呕吐。
就在这时,丽莎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光线,疑惑地说:
“爸爸,我的手指……好像变得有点透明了?”
哈桑如遭雷击,一把捧起女儿的手。
在诊所明亮的顶灯下,丽莎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的指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
不是苍白,而是像被精心打磨过的水晶,皮肤下的血管轮廓和骨骼阴影若隐若现。
仿佛这两根手指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从这个世界上……淡出。
“不!”哈桑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镜中的年龄倒流,现实中的身体透明化……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可怕的关联!
丽莎似乎被父亲的反应吓到了,但她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吸引。
“爸爸,你看,有蝴蝶!”
哈桑抬起头,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那面映着婴儿丽莎的镜柜表面,一只与病历水印上一模一样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能量态蝴蝶,悄然浮现。
它并非实体,却栩栩如生,翅膀上的数学公式如同呼吸般明灭。
它轻轻振翅,在镜面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如同融化一般,渗入了镜面,消失不见。
而在它消失的地方,镜中那个婴儿丽莎的影像,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分。
哈桑抱着身体开始出现透明化的女儿,站在被蓝蝶水印“污染”的病历中央,望着那些映照出不同时间流速的镜子,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诊所,连同他最珍视的女儿,都已卷入一场远超他理解范围的恐怖事件。
这不仅仅是亡魂的投影,这是对存在本身的篡改和侵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与那神秘的蓝蝶,脱不了干系。
丽莎指尖的透明化像一道无声的警报,彻底粉碎了哈桑试图用理性构建的防线。
他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从这个世界上消散。
诊所不能再待了,这里已经从一个避难所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培养皿。
他必须带丽莎离开,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他匆忙收拾必需品,准备锁门离开时,诊所的门铃疯了似的响了起来。
不是预约的提示音,而是尖锐、持续、透着恐慌的长鸣。
哈桑透过猫眼看去,心头猛地一沉。
门外挤着好几个人,都是他的病人。
他们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用力拍打着玻璃门,嘴里喊着什么。
声音被厚重的门板模糊,但那绝望的姿态不容忽视。
职业本能压过了逃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