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闪烁着坚定与喜悦的光芒。
她不知道这个分子式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实现的,更不知道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反抗,是她打破规则的证明。
这是她融合了自身的痛苦、柏林与南京的双重记忆、父亲的艺术传承、母亲的家国情怀,以及那神秘蓝蝶力量后,偶然或者说必然创造出的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不在死神的契约里,不在历史的既定轨道上,只属于她自己。
她没有遵循死神设定的游戏规则,没有在“接受”与“拒绝”之间做选择。
而是引入了全新的、未知的变量,为自己,也为那些被历史创伤所困的灵魂,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索菲亚蹒跚着,不再看那沉默的镜魔,也不再理会那燃烧的分子式。
她径直走向祭坛,伸出未受伤的左手,紧紧握住了那支父亲的遗发画笔。
笔杆入手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带着悲伤的暖意从指尖传来,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与她右手掌心的剧痛和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暖意中,有父亲的慈爱,有母亲的期盼,有她对自由的向往,也有她对历史的敬畏。
这支画笔,曾经是束缚她的枷锁,承载着太多的期望与责任;
而现在,它成为了她的武器,成为了她书写自己人生的工具。
她转身,面向那无数放映着不同历史的镜子,面向那沉默的、似乎仍在“思考”的镜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画笔和仍在滴血的右手。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与画笔上干涸的赭石色颜料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色彩。
“现在,”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镜廊中久久回荡,“该我出题了。”
说完,她不再回头,也不再犹豫。
她沿着来路,步履坚定地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仿佛脚下的路不再是冰冷的镜面,而是坚实的土地。
镜廊在她身后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幽深恐怖,那些曾经试图吞噬她理智的历史画面,在蓝蝶分子式幽光的映照下,仿佛也多了一丝不确定的、可供修改的缝隙。
那些蓝色光蝶仍然在镜廊中飞舞,它们的光芒照亮了索菲亚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那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
镜魔依旧沉默地站在祭坛旁,无数镜片反射着蓝蝶化学键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它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它接下来会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历史的轨迹,已经因为索菲亚的反抗,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她走出镜廊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温暖而明亮。
蓝蝶从她的肩头飞过,朝着远方的天空飞去,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索菲亚抬起头,望向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久违的、释然的微笑。
她知道,前路依旧漫长,痛苦与挑战仍会存在,但她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操控的傀儡。
她已经握住了自己人生的画笔,准备好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到出口,又是如何避开“星纹”教会的搜捕,最终回到那间熟悉而又陌生的画室的。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最虚弱的时刻,为她指引了归途。
画室里,一切如旧,却又仿佛蒙上了一层异样的滤镜。
那幅日夜老化的自画像上,脖颈的绞刑痕颜色深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