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这有可能实现一种“无损”。
代价由这个被制造出来的、作为语法漏洞的“真名”概念承担,而非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实质。
但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将自己的真名主动献祭给契约,并试图欺骗规则,其风险无法估量。
他看着昏睡中的阿迪缇,看着她失明的左眼和疲惫的小脸,想着那个基于她未来悲剧的“复活”妻子,想着米拉那已然失去温度的记忆……
他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调出了与矩阵死神的交互界面,开始小心翼翼地编写那段极其复杂的、包含了他真名的“注释”代码。
每一个字符的输入,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灵魂层面的悸动。
他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纽带正在通过这段代码,将他与那冰冷的规则更深层地绑定。
当最后一行代码,包含着他完整真名,一个蕴含着他出生星辰时刻、血脉源流、乃至灵魂印记的、远比“兰尼·夏尔马”更复杂的隐秘真名的特定语法结构被写入并提交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的左手,原本正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代码,然而就在一瞬间,一种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从指尖开始,他的皮肤和肌肉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橡皮擦轻轻擦过一般,迅速地消失不见。
眨眼之间,原本应该存在的左手,竟然变得完全透明。
这种透明并非阿迪缇之前那种还能隐约看到内部结构的晶莹透明,而是一种彻底的、空洞的、仿佛这只手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虚无。
他惊愕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他明明能够感觉到左手的存在,还能够自如地指挥它做出各种动作。
但是当他用肉眼去看时,却只能看到一片空无,连袖口都好像是被凭空截断了一样!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异常寒冷的力量正从他的左臂缓缓升起。
这股力量仿佛来自于存在的最深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和剥离感。
这股力量迅速地沿着他的左臂向上蔓延,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他的身体里游动。
他的皮肤开始感到刺痛,仿佛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
而那股寒冷的感觉则如同一股寒流,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用自身真名在契约制造语法漏洞,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后果严重的行为。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他的存在开始被从现实层面局部抹除。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变化。
他伸出右手,试图去触摸那原本应该是左手的位置,但右手却如同穿过空气一般,直接穿过了本应是手腕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触感。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绝望,他意识到所谓的无损复活法不过是一个理论上的幻影,根本无法实现。
而真正的终极代价,竟然是他自身的“存在”被逐渐抹去。
屏幕上的二进制漩涡似乎察觉到了这个由它自身规则漏洞所产生的异常,它开始加速旋转,发出一种混合着“疑惑”和“警报”的细微嗡鸣。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对他的警告和嘲笑。
兰尼凝视着自己那已经透明到肘部的左臂,那原本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和虚幻。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其中既有绝望和疯狂,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扭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