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和新闻数据库里输入汉斯和弗里茨的名字。
结果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他们失踪或遭遇意外的报道,仿佛这两个人从未存在过。
她又不死心地尝试登录研究所的内部人事档案系统,却发现他们两人的档案状态都变成了“已离职,信息封存”,访问权限被彻底锁定。
有一股力量,或者说某种超出常理的存在,正在系统性地抹去一切痕迹。
下午,一封诡异的电子邮件出现在她的收件箱。
发件人地址是一长串毫无规律的乱码,邮件主题只有三个字:“停止挖掘”。
点开邮件,正文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未命名的音频附件。
她下载了附件,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起初是一段沙沙的噪音,然后是某个男人沉重、混乱且痛苦的呼吸声。
艾丽莎屏住呼吸,辨认出那是卡尔的声音。
“呼吸……税……”
卡尔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都像被抽走一口气。
“……博士……它在这里……就在我房间里……它像个影子……但没有具体的形状……它在……记录……记录我说的每一个字……”
音频里突然传来卡尔剧烈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接着是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像是沾满了泥浆的手在墙壁上缓慢地抹过。
“泥土……在往上爬……我的脚……动不了了……博士……救……救我……”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音频播放完毕。
艾丽莎猛地摘下耳机,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冲到窗边,看着楼下阳光明媚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车辆川流不息,一切都充满了日常的活力。
但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那个从古老泥板中爬出的东西,正在柏林这座现代都市的阴影里,无声地展开狩猎。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另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这次是一张图片。
她点开图片,是一张极端近距离的特写,拍摄的是人脸的局部,嘴唇和下巴的皮肤。
然而,那皮肤的质感完全不对,失去了活人应有的柔软和光泽,呈现出一种灰暗、粗糙的质地。
表面布满了细微的、如同干旱土地般的龟裂痕迹。就像一件烧制失败、即将破碎的陶器。
图片
“代价。”
艾丽莎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不得不伸手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左臂刺青处的疼痛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
她卷起袖子,看到第一个审判词的下方,第二个词组已经彻底清晰浮现:
“呼吸即是负债。”
她想起卡尔在音频里绝望呼喊的“呼吸税”。
这不是比喻,也不是夸张,而是字面意义上、正在发生的残酷现实。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里面传来门卫略带迟疑的声音:
“伯格曼博士?门口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他说他来自……星纹教会。”
艾丽莎强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对着话筒尽量平静地说:
“让他进来吧,请带他到三楼的小会议室。”
得到门卫肯定的答复后,她轻轻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立刻前往会议室,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反手锁上门,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从上了锁的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录音笔。
指尖略带颤抖地检查了电量,按下录音键,确认红色的指示灯微弱地亮起后,她才小心地将它放进白大褂侧面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借着玻璃的反光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然而,左臂刺青处传来的隐隐灼热感,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着她正在面临的异常处境。
三楼的小会议室采光很好,此刻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研究所庭院里的景色。听到开门声,他从容地转过身。
来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一粒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