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突然袭来,时间开始疯狂倒流。
他看见自己倒退着走出实验室,破碎的玻璃自动复原;
病床上的妻子咳回口中的鲜血,脸色逐渐红润;
儿子倒转的欢呼声像坏掉的录音带,尖锐刺耳。
当时间倒流的速度超过光速时,整个世界突然碎裂成无数彩色的马赛克,在他眼前旋转、消散。
丹尼尔在一片灰色虚空中漂浮,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墓碑般林立,悬浮在混沌的空间里:
妻子的墓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他当年签下的并购案金额,冰冷的数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年幼的儿子被反锁在不断暴跌的股票走势图里,小小的身影在红色曲线中哭喊挣扎
维克多当年替他挡下的弹片悬浮在空中,碎片自动组合,拼成“守护即存在”的俄文单词,字迹闪烁着微光
一块格外明亮的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七岁生日时,父亲送他的青铜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逆时针飞速旋转,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当他伸手触碰表盘的瞬间,整个囚笼开始剧烈震颤,周围的记忆墓碑纷纷倒塌,扬起灰色的尘埃。
“时间债的利息,就是你最珍贵的记忆。”
沃尔夫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老人以年轻时的样貌出现在虚空中央,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倒塌的墓碑。
“每一段被篡改的过去,每一个被忽略的瞬间,都是构成这囚笼的铁栅。”
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维克多的λ芯片爆发出强烈的蓝光,穿透维度壁垒,在灰色虚空中烧灼出一个圆形出口。
光芒中隐约能看到泰格尔森林的轮廓。
丹尼尔奋力冲向光芒,身后却传来伊琳娜扭曲的尖叫:
“别想逃!泥板书会修正一切,你们终将永远困在这里!”
丹尼尔猛地从冰面上惊醒,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身体,吐出的不是血,而是几粒黑色的沙粒。
那些沙子落在冰面上,竟自动排列成楔形文字,组成一句话:
“记录即囚禁。”
不远处,维克多正与半截身体的伊琳娜激烈死斗。
俄国人的装甲布满凹痕,肩部的防御板已经断裂,但λ芯片投射出的斐波那契螺线牢牢锁住了敌人的义肢!
蓝色光纹在空气中交织成网。
当丹尼尔蹒跚着走近时,被束缚的伊琳娜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机械的金属牙龈。
“游戏还没结束……”
伊琳娜的陶瓷躯体突然自动解体,碎片飞溅到冰面上,融化成一滩银色液体。
那些缠绕在腰部的数据线如活蛇般钻入冰层,只留下回荡在湖面的电子音:
“去巴比伦吧,那里有你们渴求的宽恕,也有最终的审判……”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响声,沃尔夫冈的冰尸缓缓沉入幽蓝的湖水深处,胸口被挖空的空腔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是被取走的心脏留下的能量残影,形状竟与印度神童的胚胎一模一样,轮廓在水中轻轻晃动。
维克多从装甲的内侧口袋里取出最后一样东西:
一颗冻在冰块里的血晶心脏,正是从沃尔夫冈冰尸胸口取下的。
他用指尖敲碎冰层,心脏核心处露出一粒细小的青铜沙,沙粒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显露出一组清晰的坐标:
北纬 32°32'29.0“东经 44°25'24.0“
风雪再次降临,鹅毛大雪从天空飘落,很快覆盖了冰面的痕迹。
当积雪逐渐增厚时,那些原本组成“记录即囚禁”的黑色沙粒悄然变化,重新排列成新的楔形文字,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被记录的,终将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