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等红灯,母亲头顶【68年】,孩子头顶【79年】。
他看到路边争吵的情侣,男人头顶【35年7个月】,女人头顶【41年2个月】。
随着激烈的争吵,男人头顶的数字竟微微加速跳动了一下。
他看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护工推着晒太阳,老人头顶的数字是:【1年4个月8天……1年4个月7天……】。
流逝的速度明显快于常人。
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充满冰冷数字的屠宰场预告板。
每个人都顶着自己的死期,在无知或假装无知中行走。
车辆驶入通往“白桦林”安全屋的林荫道。
夕阳的金辉透过树叶洒下,在丹尼尔眼中,却让那些行人头顶的幽蓝数字更加刺眼。
他闭上眼,试图屏蔽这诅咒般的视野。
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丹尼尔在维克多的陪同下,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关卡,来到亚历克斯所在的起居室。
门开的瞬间,丹尼尔强制平静的心湖被彻底投入了一块巨石。
亚历克斯并没有躺在床上。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瘦削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仅仅几天不见,他仿佛又瘦了一圈,单薄得如同纸片。
更让丹尼尔心脏骤停的是在亚历克斯的头顶,清晰地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急促闪烁的、猩红色的数字:
【-1年7个月3天……-1年7个月2天……】
负值?亚历克斯的剩余寿命竟然是负值?而且数字在疯狂流逝,比丹尼尔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快!
“亚历克斯……”丹尼尔的声音干涩无比,强制平静的薄膜濒临破碎。
亚历克斯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但那双遗传自丹尼尔的灰蓝色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与丹尼尔被药物压制的状态形成诡异对比。
他根本没看丹尼尔,目光死死锁定在维克多身上。
“维克多叔叔——”
亚历克斯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请离开。我有话,要单独和父亲说。”
维克多担忧地看了丹尼尔一眼。丹尼尔艰难地点点头。维克多沉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厚重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夕阳的金辉将亚历克斯苍白的脸染上一层不祥的光晕。他头顶那猩红的负值倒计时【-1年7个月1天……】疯狂闪烁。
“父亲——”
亚历克斯向前走了一步,脚步有些虚浮,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第一次正视丹尼尔的眼睛。
“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丹尼尔的喉咙像是被堵住。
他看到了儿子头顶那触目惊心的负值倒计时!
看到了儿子眼中那混合着绝望、愤怒和一丝洞悉一切的疯狂!但他无法开口。
“你看得到,对吗?”
亚历克斯嘴角勾起一丝惨然的笑容,那笑容让丹尼尔心如刀绞。
“就像我能看到一样。从你给我输完血醒来我就看到了。”
亚历克斯缓缓抬起手,指向丹尼尔的头顶。
丹尼尔看不到自己的,但他瞬间明白了,亚历克斯的视野里,自己的头顶,恐怕正悬挂着那个猩红的【-18 LEU】和【清算倒计时】!
“我看到你头顶那该死的债务数字!看到那个不断变大的百分比!”
亚历克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我看到你手下的保镖,头顶是几十年!看到ScU那些穿白衣服的,头顶也是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