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吞咽了一声,行至跟前后,严肃着脸,郑重说道:“当时京城一战,形势危急,离国人野蛮残忍,竟然不顾咱们大爷的求和,在城墙上杀死了质子吴王。”
“咱们陵江军愤慨非常,历经血战才夺回吴王的尸身,杀了离军首将策夜布贡,为吴王报了仇!”
“二爷还带了消息,要咱们姑奶奶…不!南嘉小姐,马上去一趟督府。”
“二爷有话交代,南嘉小姐不得不去!”
大老爷和大太太笑容逐渐僵住,众人瞧着他们的脸色,也瞬间收敛笑容。
大老爷皱了眉头,看向怀里的崔傲天,长叹了一声
崔傲天还是兀自开心的笑着,然大太太眼眸覆上泪水,而后缓缓摇头。
很快,她又擦了擦眼泪,向大老爷交代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大老爷没说什么,目送着她离开,又觉着这天有些冷了,抱着崔傲天又往屋里去。
大丫鬟们自行拿出现银,打赏报喜的衙役和小厮。
大太太刚从西府回来,又要往西府去。
几个月前,崔南嘉被送回了崔家。
大太太喜不自胜,将她当做未出嫁的女儿,让她住回未出嫁前的西府园子里。
还敲打了一番园中姊妹,平日里要多去给崔南嘉解闷,说话也要注意些。
还要管好自个儿院里的奴仆,若有一点不逊的言语传出,她定要揭了那人的皮。
如今崔昀野不在府中,又有霍老爷子与大老爷推心置腹的嘱咐,大老爷早已与大太太重归于恩爱夫妻。
崔府的人,包括管家的崔心兰,早没了那个底气去和大太太对着干。
崔南嘉自从被强行送回崔家,便深居简出,整日里穿着一身白色素衣,心如死灰般过活。
对待大太太每日的关怀,也是冷漠相待。
大太太自是心疼不减,自己女儿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如花儿一般,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连让自己开心都做不到。
此时往西府去的路上,大太太不禁泪流满面,被冬日的凉风一吹,更是冷进了心底里。
进到崔南嘉屋里后,果真见她还是如自己先前走时一般,坐在窗边垂头静思。
大太太心头不忍,可再不忍,也要说。
她在崔南嘉身旁坐下,抹了抹眼泪,说道:“你大哥打败了离军,在京城当上皇帝了。”
许久的寂静后,“所以呢?”
崔南嘉缓缓转头看向她,眼神先是毫无变化,而后染上笑意。
又忽然大笑起来,自然间又逐渐变得癫狂。
大太太实在受不了女儿这般,索性一口气全说了。
“吴王被离国人杀死了!”
崔南嘉霎时止住笑声,大太太赶紧掰过她,郑重的说道:“都过去了,那些前朝的人和事,都过去了!”
“你大哥当上了皇帝,你以后便是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有娘在,都给你招来当驸马!”
“你只管过好你往后尊贵无比的日子,没人敢置喙你!”
崔南嘉无声落着泪,眼里再无一丝亮光。
被毁容嘲笑、被迫进宫、夫妻恩爱、十月怀胎。
她经历的种种,早已在她心上留下了无数道伤痕。
可如今,却这般风轻云淡的要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