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冷眼看着底下,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当初不愿屈服曹昂,宁愿绝食。他虽小,却是个有骨气的。
他猛拍了几下龙椅扶手,大声道:“朕坚决不再南迁!”
“离国欺我大靖太甚!如今是大靖生死存亡之际,尔等当力挽狂澜,力图救国。朕若为亡国之君,尔等便是亡国之臣!”
说罢便站起身,甩袖离去。
崔南嘉看着他的背影,也马上跟了上去。
小皇帝走在宽敞的宫道上,默默咬紧了牙关。
他不南迁,并非是意气之言。
因为他不是没有南迁过。
南迁带给他的,是仓惶,是耻辱,是他失了父皇,失了母后,还是一心为自己的崔母后受辱。
京城才是大靖的气运所在。
若他失了京城,他宁愿同父皇一般,自裁以谢天地祖宗。
崔南嘉跟在他身后,惶惶流下泪来。
京城又不安稳了。
这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她除了担忧害怕,竟然还有一种习以为常的认命。
好似她怀上吴王没多久,那时的皇城就四处弥漫着风雨飘摇的气氛。
而后南迁,又北上,再到如今死守京城。
她竟不知,自己能如此心甘情愿的守着皇室。
主和派见劝不动小皇帝和对立党派,便准备收拢自己的势力和军队回鄞州去。
曹昂没了,那些光有一腔热血,没有野心的人,他们可不认为有誓死追随的必要。
整个天下都在弃君,不多他们这群人。
可第二天,京城内张贴了无数黄纸告示。
而宫里的太监也多数被委任为朝廷使者,带着圣旨朝大靖的各个州郡而去。
却是身在皇城的小皇帝,连夜写下的天下勤王令,玉玺盖上庄严的天子印记。
天下勤王令书写着天子发出的召令,大靖所有官吏军兵和百姓,都有资格上京勤王。
为大靖打败离国,诛杀策夜布贡者,无论门第出身,官拜三公,封万户侯。
这是巨龙发出的最后吟啸。
北方本就陷入战乱的州郡不说,南方军阀和州官都面临一个问题。
此天下勤王令一下,号召的是大靖的臣子和百姓。
若他们拥有名声和势力的人,此次不勤王,则代表叛君叛国。
即便大靖亡了,他们想争位也有道德瑕疵,人人都可取而代之。即便不争位,也会被其他势力以此为借口讨伐。
小皇帝这招虽不一定能聚集勤王兵马,却也没给天下人装聋作哑的机会。
而当朝廷下派来的船只使者,乘坐官船南下,进入陵江地界时。
卫宇川军队把守的河道发现了官船。
原本不知使者的目的,士兵就先行截了船,审问了船上太监。
看到勤王圣旨后,便不敢擅做主张,放任使者去往陵州总督府。
……………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棂透进,落在床尾的红色鸳鸯肚兜上。
床帐未被放下,雪白赤裸的沈瑜依偎着崔昀野睡着。
而小宝宝早在他们昨晚亲热时,便被安置在了外侧。
小丫鬟脚步有些急促,刚进榻间门,打远瞧着榻上那一幕,便立即停住脚。
低声唤了几声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