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喜笑颜开，给虎牙喂了蜜瓜，还要抬眸瞥一眼李氏的脸色。
李氏只是尴尬的笑着，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急败坏。
因为她知道这是大嫂在跟她置气，而非是要跟她抢孩子。
沈瑜今天如开屏的孔雀一般，明媚又张扬。
她这么高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天可以炫耀她有了孩子，而非是高兴自己终于有了孩子。
…………
周苏御打马从城里去到城外。
枫山营地里，陈羽涅将挑选出来的身材高大的士兵，集合在校场操练。
像样的士兵只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他的几万人，都还在田里开荒种地，偶尔有时间才训练一回。
陈羽涅对那些人根本不抱什么指望。
校场操练时的怒喊声，已经整齐有气势。陈羽涅看的，已经有点满意。
周苏御沉着脸，下马走到陈羽涅身边，摆头向营房那边。
陈羽涅嘱咐士兵们继续操练，便与他一起去到营房。
她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端起一杯到嘴边。
周苏御就微沉着声音说道：“虎豹骑在兰州大败，赵俨战死了。”
陈羽涅眼眸瞬间变得凌厉，猛地看向他。
几瞬间，她脸色变换，眼神变得迷茫懵懂：“你说什么？”
周苏御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在他看来，陈羽涅一直是恨着赵俨的。
他又说了遍：“虎豹骑在兰州大败，被离军射死，跌落马下，其子赵祖昂收拢残军，带着赵俨尸体回了南陇。”
陈羽涅眼神还是迷茫，直到手中茶杯掉落在地，溅起些微尘土。
她慢慢垂下目光，眼眸染上红色，颗颗泪水相继滑落。
她咬紧了牙关，却止不住牙齿的颤抖。
周苏御抓住她的手臂，目光有惊讶，也有为她感到难过：“你怎么了？坐一会儿吧！”
他拉着陈羽涅想去到椅子上坐下，结果他一扯，陈羽涅就像浑身泄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周苏御这时才正视她对赵俨的感情。
他慢慢蹲下，看着陈羽涅的眼睛说道：“赵俨…你爹是一个将军，死在战场上，是他的荣耀。”
“且他没有曝尸荒野，赵祖昂收拢了虎豹骑残军，还将他的尸体带了回去，葬在了南陇。”
“他死得光荣，死得其所，你不用太难过。”
陈羽涅脖颈失去力气，猛地下垂。
她说不出话来，神情从未有过脆弱。
她多久没有这般痛彻心扉了？是从母亲死后，她对母亲的眷恋和母亲死亡的恐惧。
她那时哭的无比伤心。
之后被养父收养，再到慢慢长大，再到遇到亲生父亲。
她在亲生父亲赵俨身边待了两年，赵俨没主动让她叫自己父亲，她也没机会叫他一声父亲。
但自从遇到赵俨后，她便享受了一个亲生孩子该有的待遇。
她的亲生父亲是大将军，强大又威风。
她是能感受到父爱的。
父亲是那么强大，让自己又仰慕又憎恨。
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从未想过他会死。
她这一路，胜败勿论，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般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