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野看向别处，微微翻了个白眼：“圣上的旨意随时都可能变化，没有定论之前，我何敢揣测圣意？”
他语气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烦躁：“我哪知祖母要求寿宴风光大办，是为了在我的下官面前辖制我？”
“这…”
大老爷哑然，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他挥挥手：“去吧去吧…”
崔昀野扫自己父亲一眼，而后抬步进了屋子。
一进卧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崔昀野只当是祖母在例行每日的汤药。
可走到榻间，看着二太太和紫书服侍着意识模糊的老太太喂药时，还是心道不好。
老太太眼睛含泪，已经彻底混浊，似醒非醒的靠在紫书身上。
二太太的药喂进嘴里，却无法吞咽，流满下巴和衣襟。
其然老太太快八十的高龄，就是有个什么也是常事。
可家里人都知道，老太太先前的身子骨和精神头，都是很好的。
是家里的几个老爷和太太每日孝顺，才让老太太安享晚年。
可自从上次因为他的忤逆，老太太就病倒了，开始像其他老人一样，孱弱卧床。
所以他为了弥补，坚持每日榻前尽孝。
老太太想要宴会风光，他便将请帖发遍陵江两州。
可今日又毁了。
责怪一个没有大局观的老妇人，没有意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做不到祖母想要的孝顺。
二太太搅动着汤药，叹口气道：“你这些年在京城，不知道我们几个做儿子媳妇的，是怎么孝顺的老太太。”
“也就是你如今出息了，我们不敢多说你什么。”
她又看了会儿老太太的脸色，低声道：“说句不好的话，就老太太现在这样，若一直昏沉着，倒还好些。”
“就怕一时清醒，一时昏沉，到时咱们做儿孙的可就惨了，大老爷也不许我们不孝的…”
她说着这话，老太太的大丫鬟紫书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很快垂下眼眸，不敢露出丝毫的异样。
崔昀野呼吸沉重了几分，不自觉背手在身后。
他目光扫过紫书，看到她睫毛不安的颤动。
好半晌，他语气低沉的说道：“老太太自是要好起来的”
……………………
在老太太屋里待了半个时辰，崔昀野又抬步回到檀皎院。
丁云鹤将圣旨递给他，他接过又径直往屋里走。
那东西肯定又在生气，不过他有办法哄。
一进屋，就见沈瑜跪坐在窗边，望着屋后的那棵粉色流苏树。
他脚步轻，直到走到她身后，抬脚踢了踢她的后腰，才被她发现：“在这儿发什么呆？”
沈瑜生气的回头，看到他后，又转过身朝他哼了一声。
崔昀野慢慢蹲在她面前，朝她娇纵的眉眼上轻吹了一口气。
醇香的酒气打在脸上，沈瑜愈发撅着嘴，不满他怎么还不主动解释。
还是说他当众拒绝了那老太婆？
这么想着，她慢慢偷笑了起来，娇娇的问道：“昀哥哥不会娶那霍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