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他在京城这些年培植了多少势力,就是他在陵江两州的根基,崔氏祖上出了三位权倾朝野的太师,晚年皆回了陵州荣养,给崔氏后代留下了多少根基和人脉!只是后面子孙不争气,才几十年未上京城。”
“崔昀野是个有才能的,又靠着陵江两州的根基,这才一飞冲天。如今陵江两州地处江南富庶之地,河运海运皆四通八达,上下官员又皆是他崔昀野的嫡系。”
“这样的人,圣上即便不重用,也不该往死里逼!忘了先前的沈世子,圣上不就是没把握好分寸,把人逼走了么?这无异于自断缰绳!”
“连当初的王首辅都被他拉下马,何况圣上才登基不到两年!休要说您拉拢的那些官员,不过是些蝇营狗苟,见风使舵之辈,您豢养豺狼,只会自食恶果,甚至动摇国本!”
正统帝猛一拍桌子,又因伤痛在身,眼前黑了几分,他怒道:“阁老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大靖朝堂那么多官僚,离了他崔昀野,政务就没人办了么?”
“什么叫动摇国本?朕平定党祸,肃清朝堂,阁老不为朕讴歌,反在这儿唱反调?”
高首辅算是体验了一把崔昀野的无奈,任是他再如何分析利弊,直言劝谏,皇帝都闭目塞听,一意孤行。
偏他是大靖的臣子,君可弃臣,而臣不能弃君。
他直起身,望着正统帝的眼神带着股狠绝:“臣一心为了大靖江山安稳,所劝谏圣上的每一句话,都不掺杂一丝私心!臣只最后再说一遍,今日追杀,就此作罢,便是不给实职,也要恢复崔昀野太师之名,大不了将他困在京城荣养,绝不可下杀手!”
“那崔昀野的亲弟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陵江州抚,一但他兄长没了,焉知朝廷不是要对他整个崔氏下手?陵江两州地势相接,军事上互为倚仗,他们也可先下手为强。”
“到时莫说肃清政治,只怕江山都要风雨飘摇!”
“若圣上固执己见,那臣也只能尽一个臣子的本份,现在就撞死在圣上眼前!”
正统帝眼神恍惚,手指死死的扣住案桌,见高首辅霍然起身准备撞柱,终是叫住。
“罢了,传朕旨意,今夜事,是个误会,且暂收兵戈吧!”
………
赵祖昂没成想那些拦截的禁军这么不中用,立马发泄似的拿起弓箭,朝崔昀野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羽瞬间被黑夜吞噬。
但眼瞧着崔昀野逃跑的方向是京城外围的崇文门,心里霎时明白,崔昀野是要逃出京城。
他眸光狠厉,心道地狱无门,他自个闯。
他掏出胸前衣襟里的白色骨哨,骤然吹出厉响后,盘旋在上空的伯烈,从黑夜中穿出,顷刻间飞向珹王世子埋伏的地方。
后方快马加鞭跑来一个太监,大声呼喊着圣上口谕。
赵祖昂勒马停住后,目光不善的盯着这个太监。
“圣上口谕,今夜事与太师无关,尔等速速收兵!”
赵祖昂觉着自己听错了,下一瞬沉着语气道:“你在假传圣旨?”
太监气喘吁吁,但还是咬字清晰到:“圣上说!今夜事就此作罢,要与太师讲和!”
闻言,赵祖昂冷冷的盯着他,直把他看的脊背发凉。
下一瞬,他便身首异处。
“所有人听令!诛杀逆贼崔昀野,加官进爵,赏金赏银!!”
赵祖昂挥鞭直追不见踪影的崔昀野,今日,他定要取崔昀野的性命,以祭他妹妹的在天之灵。
至于皇帝,若不是看在荆楚的份儿上,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追随。
如今荆楚没了,这皇帝还凭什么号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