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允鹤拉过这个瘸腿女人背过身,低声说道:“柳小姐,苍雪郡苦寒无比,这流放之路更是艰险苦痛。你的族人都是弱女子和幼儿,若无人照拂,只怕不能活着到达苍雪郡!”
柳晴烟缓缓抬头,满脸血痕污垢,愣怔的看着他。
她认识这个人,是太师的贴身侍从。她张了张嘴,想怒骂他的主子薄情寡义,与她假意勾缠,却毫不手软的攻讦她的父亲,致使她全家落得如此境地。
她顺着这个人的目光,看向监斩台上的绯红身影。
依旧是那般神姿高砌,玉树摧城。只是眼神那般高高在上,目光如看蝼蚁般扫过她和家人。
丁允鹤仔细打量这个一朝落魄便形如乞丐的柳小姐,虽觉可惜,但眼里并无怜悯。
他继续低声道:“我家太师可保您的家人平安到达苍雪郡,去到那边也不必服苦役,只在那边挑个好住处养着,待两三年后,就将他们迁回原籍。”
这番安排可谓仁至义尽,柳晴烟看着他的眼里有了些许神彩,纵使心里有滔天的怨恨,但识时务才能保全她的家人。
她流着泪,连声说着多谢太师。
丁允鹤眼里却是冷光闪过,声音飘渺道:“太师好意,小姐也当有所付出,太师会永远记住小姐的音容笑貌!”
官差们和声细语的招呼柳家人出发,未用锁链将她们连在一起拉扯,只在前后护送着她们出城。
待他们走远,崔昀野才收回目光,回到自家马车。
沈瑜瞧见了丁允鹤给柳家人送衣送药,又安慰一个柳家女眷,顿时心里一震,那个模样凄惨的瘸腿女人竟然是柳小姐。
其他女眷虽身上也有伤痕,可整体外貌看起来还是全乎人。
可这柳小姐却格外凄惨,仿佛是因为知情而被严刑拷打。
为何?她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怎么会知道她父亲的什么事儿呢?
周围的人渐渐散了,她也满心疑惑的回到马车上。
三月的时节,大地渐渐回暖。
侯府现在主子少,又没什么庆典宴会,陈伯可谓是每日清闲。每日安排完府里的奴仆,就去到外面打探各种消息,回去再整理写信寄给侯爷。
无事时也会和小姐闲聊外边事儿,今日回府时,见小姐俏生生的立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糖葫芦咬着,不由问道:“小姐在这儿杵着做甚?”
沈瑜随地吐着山楂核,说道:“快要春闱了,我在门口可以看到好多书生的,我看看有没有长的好看的。”
“这些读书人气质可真好啊!没有被官场浸染,满是儒雅的书生气!”
陈伯嘴角一抽,无奈道:“小姐看看就得了,可千万别做出什么搭讪的事儿啊!”
沈瑜点头,又咬下一点山楂肉,嘴里含糊道:“你今天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陈伯背手看向长街,皱眉道:“柳家那位小姐在流放途中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了。太师得此消息,悲极昏沉,今日还辍朝了”
沈瑜诧异的看向他,不敢相信那柳小姐就这样死了。
“那柳家其他人呢?”
陈伯摇头:“只听到跟太师有关的柳小姐死了,其他人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