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员哪怕不为了讨好王首辅，也不赞同皇帝废后。
因为，历朝历代，废后都是不贤之举，为人诟病。
史书会记载皇帝同大臣商议废后的经过，也会记录大臣对皇帝废后的劝谏和观点。
皇后此前无重大过错，此次贤妃之死，透露着诡异。如果赞同废后，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恐会为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崔昀野垂眸眼神晦暗，亦有此担忧。
皇后母仪天下多年，又怀育两次。生育大公主，抚育三皇子，管理后宫，从未有过失德。
至于废后诏书上的朋扇朝廷。
他未曾查到过皇后有染指前朝之举。
接着，几个大学士轮番上前劝谏不可废后。
意料之中的场景，都不需要王首辅这个国丈出列。
自古以来，就没有能轻易废后的，还是出自五姓七望的王氏之女。
宣仁帝脸色愈发阴沉，内阁不同意，这道废后圣旨，他也要昭谕天下。
“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训长异室。宫帏之内，若见鹰豺。既无关雎之德，又无妇好敬顺之贤！不德不贤，何以为皇后？今朕废黜皇后，心意已决！即日起，昭告天下！”
跪着的皇后，听到皇帝酷厉的评语，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
她隔着泪幕，直直的望向御座上的皇帝。
这番诛心之言，足以将她千刀万剐。
皇后泪流满面，泣声不止：“圣上要废黜罪妾，妾不敢不从。只有一番肺腑之言，须得说出口！”
“罪妾，不敢…自比千古贤后。初嫁圣上时曾言，但为君忧，秉一心一意，只为妻。随圣上入主皇城，所言所行，皆合圣上意。后宫妃嫔，一应吃穿用度，皆按份例，落实到各宫。便是有位份低者，也用自己的份例怜抚。臣妾未曾妒嫉嫔妃，也未曾谋害任何皇嗣。”
“只一处，罪妾百口莫辩，所谓天命…不佑！妾未能生下嫡子，是妾缘浅福薄，不堪为后！”
“罪妾掌管三宫六院，今贤妃被残害而死，天定储君折损后宫。是罪妾愚蠢大意，无德无能。未能替圣上照料后宫，便是自裁都无以换回储君。”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罪妾自请废后，迁居别院。望圣上平息天子之怒，勿伤圣体！”
这番慷慨陈情，圣上只凝视了下方皇后片刻，便移开了视线。
“朕念夫妇之义，以从皇后之志。今日起，退居长乐宫，只废称号，一应份例，服食，侍从惜如旧！”
见圣上铁了心要废后，众官员顿时着急劝阻。
卫惠德站了出来：“圣上三思，此时不宜废后！今年北疆和西州皆战事频起，南方又多水患，民生艰难。若宫帏巨变，恐让黎民百姓认为是帝后失和，才至天下大乱！！”
宣仁帝冷笑：“上天原本是要庇佑大靖，才降下真龙天子，以为储君。可因后宫凶戾无德，连真龙天子都敢戕害。焉知大靖天灾战乱，不是宫帏之祸导致的？熟因熟果，卫惠德，你说说看？”
将这不太平的世道，归于皇后失德。这着实太过。
皇后已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