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二柱眼睛亮了,那得多少钱?
贵得很,一小袋要五百文。春杏皱着眉,够买半担米了。
五百文确实不少,他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李老实看出他的心思,磕了磕烟袋:王老五家不缺这点钱,他儿子在县城当学徒,每月都寄钱回来。你要是能修好,他肯定乐意出这个钱。
李二柱攥紧拳头:等忙完春耕,俺就去镇上看看。他想,要是能靠泥瓦活赚点钱,就不用光靠那半亩薄田过活了,说不定还能给娘扯块新布做件衣裳。
下午耕地时,张寡妇牵着她家的牛来了:二柱兄弟,用俺家的牛耕吧,快得很。那牛经过几天调养,又变得壮实了,见了李二柱,还地叫了一声。
那咋好意思...李二柱搓着手。
有啥不好意思的?张寡妇把牛绳塞给他,要不是你,这牛早没了。再说,你帮俺耕地,俺还能省点劲呢。
有了牛帮忙,耕地快多了。李二柱扶着犁,牛在前头走,泥土翻卷起来,带着青草的气息。春杏跟在后面,用锄头把土块敲碎,时不时提醒他:往左点,快到田埂了。
夕阳西下时,半亩地总算种完了。李二柱躺在田埂上,浑身像散了架,却觉得心里踏实——这是他亲手种的地,秋天就能长出谷子,能填饱肚子。
回家的路上,他娘悄悄说:二柱,春杏这姑娘不错,人勤快,心眼好...
李二柱脸红了,说啥呢。
俺是说正经的。他娘拍着他的胳膊,咱现在落了户,你也该想想亲事了。春杏娘昨天跟俺打听你的年纪,怕是...有意思呢。
李二柱没说话,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远远看见春杏的背影在村口拐了弯,他突然觉得,这光绪二十六年的日子,有了盼头。
夜里,碾房里的油灯亮到很晚。李二柱在地上画着盖房子的草图,他想,要是能弄到洋灰,不光能给王老五修屋顶,说不定还能在村里开个小作坊,专门帮人盖房子。他娘坐在旁边纳鞋底,时不时往他这边瞟,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石碾子上,像铺了层银霜。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李老实哼的小调,在夜里飘得很远。李二柱收起草图,心里盘算着去镇上的事——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在这个年代站稳脚跟的机会,得抓住。
第二天一早,李二柱揣着仅有的两百文钱,跟他娘打了声招呼,就往镇上赶。路两旁的麦田绿油油的,风吹过,像起了波浪。他走得急,汗湿透了粗布褂子,却不觉得累——他仿佛已经看到,用洋灰盖起的新房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娘和春杏坐在门槛上笑,日子过得像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