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市城郊，盘山公路蜿蜒如带，尽头隐在云雾中的“玄枢别院”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静谧。这座由明清古宅改造而成的院落，白墙黛瓦间缠绕着淡淡的结界符文，平日里是江湖联盟在京华市的隐秘集会地，今日却被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笼罩。
林砚与苏清媛驱车抵达时，院门外已停满了各式车辆——既有低调的越野车，也有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显然来者既有隐于市井的江湖异人，也有涉足商界的异能持有者。林砚身着深灰色休闲西装，袖口随意卷起，露出腕间的墨玉串珠，既保留了商界精英的沉稳，又透着几分不羁；苏清媛则一袭月白色连衣裙，外搭浅灰色针织开衫，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盒内是她连夜修复的半块龟甲符文，眉眼间带着温和却坚定的气场。
“林总，苏小姐，里面请。”门口迎客的是联盟执事魏长风，他一身青色唐装，腰间佩剑，看到两人时眼神复杂，既有敬重，也有几分隐忧，“烈风子前辈已经到了，此刻正在正厅议事，气氛……不太好。”
林砚颔首，指尖的墨玉串珠轻轻转动：“我知道，烈风子前辈向来主张‘斩草除根’，这次怕是为了暗幽族的事而来。”
苏清媛轻声补充：“昨晚我查阅了博物馆的孤本《异闻录》，上面记载暗幽族并非天生邪祟，只是体质特殊，能吸收阴属性能量，与人界灵族本是同源共生。”她手中的木盒微微发热，龟甲符文似乎感应到了院内的能量波动。
穿过青石铺就的庭院，正厅内已是人声鼎沸。厅内没有现代化的陈设，只有古朴的八仙桌、太师椅，墙上挂着“道法自然”的匾额，匾额下方的高台上，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江湖联盟的核心长老。高台两侧，站满了身着各式服饰的江湖人士，有的手握兵器，有的气息内敛，目光却都带着锐利。
正厅中央，一位身着赤红劲装、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正慷慨陈词，他身形魁梧，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炽热能量，正是江湖联盟中激进派的首领烈风子。他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兽牙，声音洪亮如钟：“诸位！近一个月来，京华市连续发生七起异能者遇害事件，死者皆是被阴寒能量吸干生机，现场残留的正是暗幽族的气息！”
他将兽牙重重拍在八仙桌上，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细纹：“这些暗幽族潜伏在都市阴影中，吸食人灵两界能量，如今更是公然伤人！若不将其彻底消灭，迟早会酿成大祸，危及整个京华市的安危！我提议，三日之内，集结联盟所有力量，地毯式搜捕暗幽族，格杀勿论！”
“烈风子前辈说得对！”下方立刻有人附和，“我侄子就是被暗幽族所伤，至今昏迷不醒，这些怪物留不得！”
“彻底清剿！还京华市一个清净！”
激进派的呼声此起彼伏，厅内的气氛越发狂热，不少人眼中闪烁着杀意。而另一侧，几位面色平和的老者则眉头紧锁，显然是持保留意见的中间派，但在激进派的声势下，一时竟无人敢发声。
林砚眉头微蹙，向前踏出一步，深灰色的身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醒目：“烈风子前辈，恕我不敢苟同。”
此言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砚身上。烈风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林总虽是砚海科技的创始人，也是联盟的荣誉理事，但终究是商界人士，怕是不懂江湖凶险。暗幽族的阴邪，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的确不懂江湖的快意恩仇，但我懂平衡之道。”林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灵汐长老曾言，人灵两界、各族生灵，皆是能量平衡的一部分。暗幽族虽以阴寒能量为食，却也在无形中调节着界内的能量潮汐，若将其彻底消灭，必然导致能量失衡，引发的后果恐怕比几起伤人事件更为严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仅凭现场残留的阴寒能量，就断定是所有暗幽族所为，未免太过武断。秦岳伏法后，其残余势力仍在，不排除有人伪造暗幽族的气息，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一派胡言！”烈风子怒喝一声，周身炽热能量暴涨，厅内温度骤然升高，“现场的能量波动独一无二，只有暗幽族能发出！林总，你莫不是被暗幽族蛊惑，或是为了一己私利，才阻拦清剿大计？”
“烈风子前辈，说话需讲证据。”苏清媛上前一步，与林砚并肩而立，她打开手中的木盒，半块龟甲符文泛着柔和的青光，“这是我昨夜修复的上古龟甲，上面记载着暗幽族与人类先民的盟约——暗幽族守护地脉阴眼，人类提供必要的能量补给，两者共生共存。而且，龟甲上明确记载，暗幽族内部也分温和派与激进派，伤人的或许只是少数激进分子，怎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区区一块破龟甲，能证明什么？”烈风子嗤笑一声，“如今证据确凿，死伤惨重，难道要因为这虚无缥缈的‘平衡’，让更多人丧命？”
“证据？”林砚眼神一凛，从口袋中取出手机，调出一组数据，“这是砚海科技部署在京华市各处的地脉监测数据。近一个月来，伤人事件发生的地点，地脉阴性能量都出现了异常暴涨，远超暗幽族正常活动的能量阈值。更可疑的是，每次能量异常后，都有不明资金在股市上炒作新能源概念，而这些资金的流向，恰好与烈风子前辈旗下的‘烈阳集团’有关。”
厅内一片哗然，中间派的几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纷纷看向烈风子。烈风子脸色一变，厉声反驳：“你血口喷人！烈阳集团是正当企业，怎会做这种事？林砚，你分明是嫉妒我烈阳集团的发展，故意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一查便知。”林砚语气淡然，“我已将相关数据提交给联盟监察部，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但在此之前，我反对任何形式的‘全面清剿’，建议先找到暗幽族的聚居地，与温和派沟通，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查明真相？等你查明真相，早就尸横遍野了！”烈风子怒不可遏，猛地拍出一掌，炽热的能量掌风直扑林砚面门。他修炼的是至阳功法，掌风带着焚毁一切的气势，显然是动了真怒。
林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掌风，同时运转浩然正气，周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将掌风挡在体外。“烈风子前辈，切磋可以，动怒伤身。”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强大的底气——自幼修习的内功加上墨玉符的加持，他的浩然正气恰好克制烈风子的至阳能量。
“你敢看不起我？”烈风子更是愤怒，身形一闪，双拳齐出，拳风如烈火燎原，席卷整个大厅。桌椅板凳被掌风掀翻，符文匾额摇摇欲坠，不少江湖人士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苏清媛脸色微变，取出灵汐长老所赠的同心珏，注入纯阴能量，一道柔和的青光笼罩住两人，化解了部分拳风的余波。“烈风子前辈，住手！”她声音清亮，“林砚只是提出不同意见，你何必动武？难道是心虚了？”
烈风子的拳头在距离林砚金色屏障寸许处停下，他看着林砚坚定的眼神，又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他冷哼一声，收回拳头：“好！我给联盟监察部三天时间！若三天后查不出任何问题，我必带领激进派清剿暗幽族，到时候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他拂袖而去，身后的激进派众人也纷纷跟上，厅内顿时空了大半。中间派的几位老者走上前来，为首的玄虚道长叹了口气：“林小友，你勇气可嘉，但烈风子在联盟中根基深厚，手下更是有不少异能高手，你这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啊。”
“道长放心，我并非意气用事。”林砚微微颔首，“平衡之道关乎两界安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因极端行为引发更大的危机。而且，我相信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玄虚道长点了点头：“也罢，老夫支持你。监察部那边，我会催促尽快调查。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烈风子心胸狭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离开玄枢别院时，已是黄昏，夕阳将公路两旁的树木染成金色。苏清媛坐在副驾上，看着林砚专注开车的侧脸，轻声说道：“林砚，刚才真的很危险，烈风子的掌力足以开山裂石，你不该直接顶撞他的。”
林砚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如果连不同意见都不敢说，那所谓的江湖联盟，与秦岳的私人势力又有何异？而且，有你在身边，我有底气。”
苏清媛脸颊微红，心中暖意涌动。自上次天衍大厦一战后，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合作伙伴，那份并肩作战的默契与牵挂，在不知不觉中发酵成了深情。她轻声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监察部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烈风子肯定会暗中行动，暗幽族那边也需要尽快联系。”
“嗯。”林砚点头，“我已经让陈默去查烈阳集团的资金流向，同时让老周调查近期伤人事件的受害者，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暗幽族的聚居地，我想应该在京华市西郊的黑石山附近——那里地脉阴眼密集，符合暗幽族的生存习性，而且有上古阵法隐藏，一般人找不到。”
“黑石山？”苏清媛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记得博物馆的古籍中记载，黑石山曾是暗幽族的圣地，后来因为地脉变动，才渐渐隐匿。不过，那里地势险要，而且可能有激进派的暗哨，我们贸然前往，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肯定有，但必须去。”林砚眼神坚定，“只有找到暗幽族的温和派，查明伤人事件的真相，才能阻止烈风子的清剿计划。而且，我怀疑伤人事件背后，不仅有烈风子的推动，还有更隐秘的势力在作祟——秦岳的残余势力，或者是来自灵界的野心家。”
回到市区时，天色已黑。林砚先送苏清媛回博物馆宿舍，刚到楼下，苏清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博物馆的保安打来的：“苏小姐，不好了！你昨天修复的那半块龟甲符文，被人偷走了！”
两人脸色一变，立刻赶回博物馆。失窃的是博物馆的地下库房，门锁完好无损，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只有一道淡淡的阴寒气息，与之前伤人事件现场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更为驳杂。
“是异能者作案。”林砚仔细检查着现场，“对方没有破坏任何文物，只偷走了龟甲符文，显然是冲着暗幽族的盟约来的——他们不想让我们证明暗幽族并非全是邪恶。”
苏清媛眉头紧锁：“会是烈风子的人吗？还是暗幽族的激进派？”
“都有可能，也可能是第三方势力。”林砚沉吟道，“龟甲符文是证明暗幽族温和派存在的关键证据，偷走它，就是为了让联盟彻底倒向激进派，加速清剿计划。清媛，你有没有办法通过龟甲符文的能量残留，追踪到小偷的踪迹？”
苏清媛闭上双眼，运转纯阴体质，指尖轻轻划过库房的石壁。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有微弱的能量残留，指向城东的废弃工业区。不过，对方似乎用了屏蔽阵法，能量信号很不稳定，我们需要尽快赶过去，否则信号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