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时，京华市金融街的玻璃幕墙已被晨光染成淡金，可东方智造总部28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却弥漫着比深夜更浓重的寒意。
苏清媛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前，指尖悬在触控面板上，指节泛白。屏幕上，东方智造（）的股价曲线如同一条濒死的游蛇，在集合竞价阶段就被死死按在跌停价15.32元，封单量高达128万手，换算成市值，相当于一瞬间蒸发了近30亿。
“苏总，”风控总监陈默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离岸账户的卖单还在增加，都是通过量化交易程序批量砸出的，我们的监控系统根本跟不上他们的交易速度。”
电子屏右侧的舆情面板同步刷新着负面消息：“东方智造核心芯片存在设计缺陷，海外订单全面暂停”“大股东质押率突破90%，资金链即将断裂”“某国际评级机构将其信用评级下调至垃圾级”……一条条标题刺眼，配图是东方智造工厂的模糊照片，延。
苏清媛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面色愈发清冷，却眼神锐利如刀：“通知法务部，立刻对所有造谣平台发律师函，要求半小时内删除不实信息并公开道歉。另外，让公关部马上准备澄清公告，附上最新的订单合同扫描件和芯片检测报告，十分钟后通过交易所官网和公司官微同步发布。”
“已经在办了！”陈默点头如捣蒜，“但市场情绪太激动了，散户跟风抛售的意愿极强，而且……几家合作券商刚才传来消息，说收到了‘匿名提示’，担心护盘会被套牢，暂时不愿意接盘。”
苏清媛的眉峰骤然拧紧。东方智造作为国产高端制造的龙头企业，上市三年来股价稳步攀升，从发行价8元涨到峰值22元，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集中做空。她很清楚，这不是单纯的市场调整，而是有备而来的资本狙击——海外对冲基金惯用的伎俩：量化砸盘+谣言造势，趁市场恐慌时低价收割筹码，甚至可能意图夺取公司控制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砚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
“清媛，”他走到电子屏旁，指尖轻点，调出一组隐藏的资金流向数据，“你看，这些卖单表面上来自十几个离岸账户，但最终的资金归集地都指向开曼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背后实际控制人是黑石资本旗下的对冲基金——‘猎鹰资本’。”
苏清媛侧目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林砚的商业嗅觉向来敏锐，尤其是在数据追踪方面，仿佛有着天生的直觉，总能从错综复杂的交易记录中找到关键线索。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在东方智造任职，却一直关注着公司的动态，此刻的出现，如同给慌乱的团队注入了一剂镇定剂。
“猎鹰资本？”苏清媛皱眉，“他们的负责人是安德鲁·佩特洛，以凶狠的做空手法闻名，之前做空欧洲几家科技公司时，几乎让对方濒临破产。”
“不止如此，”林砚的指尖继续滑动，“我查到，猎鹰资本这次联合了国内的宏图科技，他们的CEO赵宏远，三个月前曾试图收购我们的固态电池专利被拒，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的谣言，就是宏图科技的公关团队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默惊呼：“难怪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我们内部的研发进度都知道，原来是内鬼？”
“不一定是内鬼，”林砚摇头，“宏图科技和我们有过供应链合作，可能通过之前的合作渠道获取了部分非核心信息，再加以歪曲放大。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查信息泄露，而是稳住股价——如果今天跌停板封死，明天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质押的股权会被强制平仓，到时候猎鹰资本就能趁机低价吸筹，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媛点头，立刻做出决策：“陈默，你继续对接法务和公关，务必在开盘前把澄清公告发出去，同时联系交易所，申请临时停牌半小时，争取缓冲时间。”
“明白！”
陈默匆匆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林砚和苏清媛两人。晨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如同此刻变幻莫测的资本市场。
“券商那边的阻力很大，”苏清媛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猎鹰资本给他们施压了，要么旁观，要么跟着做空，愿意帮我们护盘的没几家。”
林砚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她为了公司的事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别慌，我来想办法。你忘了，我之前在香港做项目时，认识几家外资券商的亚太区负责人，他们不隶属于猎鹰资本的利益圈，而且一直看好中国高端制造的前景。”
苏清媛抬眸，对上他沉静的眼眸，心中的慌乱瞬间消散了大半。从相识到并肩作战，林砚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她依靠，他的冷静和底气，仿佛是抵御一切风险的盾牌。
“我现在就联系他们，”林砚拿出手机，拨通了第一个号码，“你这边准备好资金方案，我们需要确定增持的规模和价位，既要稳住股价，又不能让猎鹰资本趁机高位套现。”
苏清媛点头，立刻打开电脑上的资金管理系统。东方智造的自有资金大部分都投入了研发和产能扩张，可动用的流动资金约有8亿，要对抗猎鹰资本动辄数十亿的做空资金，显然不够。她必须尽快整合资源——要么质押股权融资，要么找战略投资者临时注资。
“喂，马克，我是林砚……”电话那头传来流利的英语，林砚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东方智造遭遇恶意做空，我需要你这边的支持，提供10亿的融资额度，用于二级市场增持……没错，抵押物是我个人持有的东方智造股权，还有之前的几个优质项目收益权……好，我等你的回复。”
挂了第一个电话，林砚立刻拨通第二个，第三个。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地阐述着东方智造的基本面、行业前景以及这次做空的不合理性，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击中对方的利益点。
苏清媛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林砚手里的股权是他多年打拼的心血，此刻全部质押出去，无疑是在背水一战。可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和她商量，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林砚，”她轻声开口，“这样太冒险了，如果……”
“没有如果，”林砚打断她，挂了最后一个电话，转头看向她，眼神无比坚定，“东方智造是你毕生的心血，也是国产高端制造的希望，我不会让它毁在一群投机者手里。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们的技术，猎鹰资本做空的是股价，却做空不了公司的价值。”
就在这时，苏清媛的手机响了，是中信证券的副总裁张磊打来的。她立刻接起：“张总，有消息了？”
“清媛，我们内部开会讨论过了，”张磊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东方智造的基本面没问题，这次确实是恶意做空。我们愿意拿出5亿资金，和你们一起护盘，但有个条件——必须联合至少两家以上的券商，形成合力，否则单靠我们一家，很难对抗猎鹰资本的砸盘力度。”
苏清媛心中一喜：“谢谢张总！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几家外资券商，资金很快就能到位。”
“那就好，”张磊说，“开盘后，我们会先在跌停板挂单接盘，尝试打开跌停。但猎鹰资本的量化交易速度太快，你们那边一定要做好舆情引导，让散户停止抛售，否则我们的资金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我明白！”
挂了电话，林砚的手机也收到了回复：三家外资券商同意提供总计15亿的融资额度，资金将在一小时内到账。
“资金到位了，一共28亿，”林砚看着苏清媛，“加上东方智造的8亿，总共36亿。足够和猎鹰资本拼一把了。”
苏清媛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好！陈默那边已经把澄清公告发出去了，交易所同意临时停牌半小时，现在就等开盘。”
九点三十分，A股开盘。临时停牌的半小时并没有完全平息市场恐慌，东方智造的股价依然被死死按在跌停板上，封单量虽然减少到86万手，但依然庞大。
“开始行动！”苏清媛一声令下。
中信证券率先出手，在跌停价15.32元挂出10万手买单，紧接着，华泰证券、中金公司也相继跟进，各挂出8万手买单。林砚联系的外资券商也开始行动，一笔笔大额买单如同巨石投入湖面，瞬间消化了部分卖单。
电子屏上的封单量快速减少：86万手、75万手、62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