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九窍光纹与苏寒的荒古命纹同时亮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金色光茧。
苏寒能感觉到,光茧里有某种古老的力量在苏醒,像沉睡了十万八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源心殿外,被遗忘的虚空里,永劫轮回残碑上的数字停在了十万八千零一。
碑底的裂缝中,渗出一缕漆黑的雾,缓缓朝着源心殿的方向飘去。
弑天剑的剑柄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发烫,苏寒能清晰感觉到姬九黎指尖的温度透过命纹传来——那不是凉的,而是带着春日融雪般的暖,像三百年前她塞给他的养元丹,带着体温的余温。
源说的最后一步。姬九黎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却笑得比源心殿穹顶的金纹更亮,刺进去。她的九窍光纹与他的荒古命纹在交叠处泛起涟漪,像两汪春水撞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命核残片的位置——在光茧正中央。
苏寒喉结动了动,左手握剑的指节因用力泛白。
剑身倒映着两人交缠的影子,他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也看见姬九黎眼中跳动的星火。
那星火不是恐惧,是他在雷劫里见过的、在斩落魔神时见过的、在每一次她替他挡下致命攻击时见过的——是名为的光。
阿黎,疼就咬我。他低笑一声,拇指擦过她唇角的血渍,痛觉共享,这次换我替你受。
姬九黎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心口:她的九窍之力顺着交握的手涌进他体内,与圣体之力拧成一股热流,现在我们的命纹是一体的,痛觉...早就分不出来了。
弑天剑的剑尖触到光茧中心的刹那,整个源心殿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苏寒眼前的金纹突然开始坍缩,像被风吹散的星屑;姬九黎的九窍光纹却亮得刺眼,在两人身周织成一张金色大网,将崩解的能量全部兜住。
系统崩解开始。姬九黎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空响,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命符在消散...天道规则...松动了。
苏寒的识海突然翻涌。
他看见自己的左手——不是现在这双沾着血的手,而是十万八千次轮回里的无数双手:有被铁链贯穿的,有握着断剑的,有在雪地里挖草药的;他看见姬九黎的脸——有时是穿宫装的天女,有时是裹着粗布裙的杂役,有时是倒在他怀里的血人,每一张脸都在说同一句话:我来找你了。
记忆天平...重置了。姬九黎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原来每一世,我都在找你。
在杂役房的月光下,在雷劫里,在魔神的血海里...原来不是巧合。她仰起头,眼底倒映着他所有轮回的影子,原来我们早就选好了,选在第十万八千次,一起打破这个循环。
苏寒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他蹲在杂役房外啃冷馒头,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踮脚往他怀里塞养元丹,说小傻子,别冻坏了;想起三个月前的雷劫,她站在他身前,衣袂被雷光撕成碎片,却回头对他笑:这次换我挡;想起方才她命核碎裂前,最后一句话是别怕,我在。
原来每一世的第一次相遇,都是我们约好的重逢。他哑着嗓子笑,眼泪混着姬九黎的眼泪,滴在弑天剑上,阿黎,你看——他抬手指向光茧外,那些崩解的命符正化作星尘,飘向天地各个角落,被系统抹掉的记忆,都回来了。
源心殿外,九州的修士突然捂住额头。
苍梧山的老修士颤抖着指向天空:我记起来了!
三百年前那道雷劫,不是天灾,是...是有人在替谁挡灾!沧澜宗的杂役房里,扫地的小弟子突然跪在地上痛哭:原来当年那个总被欺负的苏师兄,是...是荒古圣体啊!太初圣庭的典籍阁里,泛黄的古卷自动翻页,露出被抹去的真相:灭世心窍非灾星,乃创世圣体之锁。
结束了?姬九黎轻声问,指尖抚过苏寒左腕的破劫剑胚——此刻剑胚已褪去弑天剑的锋芒,重新化作青黑小剑,安静地贴着他的皮肤。
苏寒望着光茧外彻底坍缩的金纹,望着虚空中飘洒的星尘,摇了摇头:不,是开始。
天地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所有声音、所有光、所有温度都揉碎在虚无里。
苏寒能感觉到姬九黎的心跳,一下,两下,像鼓点敲在他心口;能闻到她发间那缕寒铁香,在虚无里格外清晰;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轻,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阿黎,你听。
第一声啼哭像春冰初裂,从星空深处传来。
第二声啼哭像幼芽破土,在两人交握的掌心绽开。
虚空中浮现出一道新的命纹,流转着混沌与秩序交融的光。
那纹路既不像荒古圣体的粗犷,也不像灭世心窍的诡谲,更像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纪元。姬九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们成功了。
苏寒刚要开口,腕间的破劫剑胚突然轻轻一颤。
他低头望去,剑身原本褪去的血字正缓缓浮现——不是之前的,不是,而是一行新的小字,墨迹未干,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黑雾:
下一轮回,即将开启。
姬九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字。
黑雾突然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剑胚里挣扎着要出来。
她抬头看向苏寒,眼底的星光里多了一丝锐芒:看来...我们的故事,还没讲完。
源心殿外,永劫轮回碑上的数字开始闪烁。
原本停在十万八千零一的刻痕突然裂开,露出
而那缕从碑底渗出的黑雾,此刻正裹着破劫剑胚的震颤,缓缓融入新纪元的命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