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抓住她的手：\"我陪你找。\"
他们沿着镜廊往前走，每经过一面镜子，就会有不同的\"姬九黎\"走出来。
有跪在神坛前哭的，有在雪地里给小兽喂肉干的，有握着染血的诏书冷笑的。
每一个都像，又都不像。
直到他们停在一面蒙着灰的镜子前。
镜中的姬九黎穿着粗布短打，蹲在沧澜宗的杂役房里，正往破碗里倒热水。
她抬头时，眼角有未干的泪，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九黎，你看，他给我留了半块烤红薯。\"她捧起那碗水，雾气模糊了镜面，\"他说，等我伤好了，要带我去后山看萤火虫......\"
\"这是......\"苏寒的喉咙发紧。
他记得那是三个月前，姬九黎为救他被毒箭射中，偷偷溜进杂役房养伤。
他半夜翻遍厨房找吃的，最后只找到半块烤焦的红薯。
\"这面镜子里的记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姬九黎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与镜中少女的指尖相抵，\"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跟着你，就能逃出所有宿命。\"
镜中少女突然抬头，眼神与此刻的姬九黎重合：\"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救你，你会不会更好？\"
苏寒望着镜中重叠的两张脸，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被欺辱时她扔过来的药瓶，想起被围攻时她挡在他身前的剑，想起她在他怀里说\"共生枷锁不是束缚，是我选的\"。
\"我不在乎过去如何。\"他握住姬九黎的手，按在镜面上，\"我只在乎现在的你，站在这里的你。\"
镜面突然泛起温热的光。
所有镜子开始震动，裂纹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
姬九黎望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眼中的金芒渐渐褪去，露出最深处的墨色：\"我好像......记起了一些被封印的事。\"
\"快走！\"林无涯突然拽住两人的衣袖，\"镜像空间要崩了！\"
话音未落，穹顶的镜面轰然坠落。
苏寒将姬九黎护在身下，碎镜的寒光擦着他的后颈划过。
等一切归于平静，他们站在一片狼藉的镜殿里，唯有最初那面蒙灰的镜子完好无损，映出两人交握的手。
姬九黎摸了摸自己心口的命纹，这次它不再发烫，反而带着熟悉的温度。
她转头看向苏寒，眼底多了分清明：\"我知道镜像契约的源头了。\"她刚要开口，最后一面碎镜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那是块巴掌大的碎片，悬浮在半空。
碎片里映出的，是个与姬九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穿着星辰遍体的华服，手持与姬九黎同款的星辰剑，正对着他们笑。
\"有趣。\"她的声音像清泉撞在石上，\"终于有人能走到这一步了。\"
话音未落，碎片彻底崩解。
镜殿开始消散，三人脚下的地面重新变成断墙废墟。
雨还在下，青玉铃铛在苏寒掌心凉了下来，铃身上的金纹不知何时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谁？\"姬九黎望着消散的金光，皱眉。
\"不知道。\"苏寒握紧她的手，\"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林无涯盯着剑胚里突然多出来的\"镜影残章\"图鉴，轻声道：\"镜界虽破，契约的余波还在。\"他抬头看天，阴云里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接下来......\"
\"先回沧澜宗。\"苏寒将铃铛塞进姬九黎手里，\"你需要调息，我需要查典籍。\"他扫过满地碎镜的方向，眼神沉了沉，\"有些秘密，该浮出水面了。\"
雨幕中，三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之上，那道持剑女子的身影正站在镜面里，指尖轻叩着星辰剑：\"荒古圣体，灭世心窍......\"她的笑意更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