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十岁那年，在杂役房外的桃树下，母亲替他擦去脸上的泥：\"寒儿，累了就回家，娘给你煮糖粥。\"
他脚步一顿。
记忆里的桃树突然在眼前生长，粉白的花瓣落在肩头，连风里都飘着糖粥的甜香。
苏寒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掐进掌心——他记得很清楚，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被沧澜宗外门弟子打死，尸体被扔去喂了恶犬。
\"苏寒！\"姬九黎的手掌按在他后心，共生命纹的灼痛瞬间蔓延全身。
他抬头，看见姬九黎的眼底泛着血色，那是共生枷锁被强行激活的征兆：\"这是心魔幻象。
你的情绪波动，正在给幻界供能。\"
苏寒深吸一口气，荒古天命纹的金光从掌心涌出，烧尽肩头的花瓣。
桃树在金光中扭曲成黑色雾团，母亲的声音变成夜魇的尖叫，转瞬消散。
他侧头对姬九黎笑了笑，笑容却比刀还冷：\"谢了。\"
\"该警惕的是我。\"姬九黎松开手，指尖还在发抖。
她望着自己袖中若隐若现的恶魄印记，声音轻得像叹息，\"白无颜的残识...在躁动。\"
幻雾渐散时，一座青铜祭坛悬浮在虚空中央。
祭坛四周漂浮着无数镜面，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三人：有苏寒跪在杂役房里被毒打的，有姬九黎被天道烙印灼得遍体鳞伤的，有林无涯作为剑灵被强行剥离灵体的。
\"幻核之源就在祭坛下。\"灵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但要取它，必须穿过'命运镜面'。
镜中会映照出你们最恐惧的事...若被幻象吞噬，意识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苏寒望着镜中那个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自己，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
他能听见剑胚里传来历代剑主的低语，像是在催促他挥剑。
姬九黎的御星辰突然出鞘，星轨缠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
\"我护着主人。\"林无涯的灵体化作青芒，缠上苏寒的左臂。
当苏寒的剑尖触到镜面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震颤。
他听见一声冷笑，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识海深处：\"终于来了。\"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画面开始扭曲。
苏寒的瞳孔收缩——镜中本该是他的恐惧，此刻却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深渊，深渊尽头，有双血色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小心！\"灵使突然扑过来，却被镜面弹出的光刃击退。
他捂着胸口，声音急促，\"那是...影天道尊的神识！
他在幻界布下了后手——\"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苏寒感觉有股力量扯着他的意识往下坠，耳边响起姬九黎的惊呼，还有林无涯的低吼。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镜渊之中，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自己，而最深处那面最大的镜子里，正浮现出一行血字：
\"欢迎来到，真实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