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呼唤混着海风撞过来。
苏寒猛地抬头，看见龟神医佝偻的身影从礁石后转出，腰间的药葫芦叮当作响。
老修士的白胡子沾着海草，手里捏着张泛着青光的符箓：“封印松动了。”他直接走到两人面前，将符箓拍在苏寒心口，“最多还能撑两日。”
苏寒按住心口的符箓。
清凉的药力顺着血管蔓延，暂时压下了细针般的疼。
他望着龟神医浑浊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老修士说的话：“虚妄之海最深处，压着当年天道碎裂时崩落的法则碎片。你的圣体要彻底觉醒，必须去那里。”
“我明日就去。”他说。
“胡闹！”龟神医吹胡子瞪眼睛，却在触及他眼神时泄了气，“那海眼底下有上古魔神的残念，就算你有荒古圣体……”
“总比坐以待毙好。”苏寒打断他。
他转头看向姬九黎，她正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触感冰凉，“你留在岛上。”
“我跟你——”
“不行。”苏寒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他想起三天前在海妖洞穴里，她为他挡下的那道腐蚀咒，想起她心口至今未愈的焦黑伤痕，“共生枷锁会让你的伤变成我的十倍。”
姬九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手指蜷进他掌心。
苏寒能感觉到她指甲掐进他手背的疼，却比任何誓言都让他安心。
远处海面突然翻涌。
苏寒霍然起身。
荒古天命纹在双臂蔓延成血色锁链，他看见月光下的海浪凝成诡异的螺旋，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海底翻涌。
姬九黎的星辰剑“嗡”地出鞘，剑身映出海底游动的黑影——不是海妖，是……法则碎片？
“来得真快。”龟神医的声音突然发紧。
他望着那片翻涌的海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鱼佩，“这气息……不像是海妖王的。”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
幽冥形态的金色纹路在剑身上流转，他能听见剑胚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像是在渴求什么。
“你带她回岛上。”他对龟神医说，脚步已经踏向海面，“不管发生什么，别让她涉险。”
姬九黎的呼唤被海风撕碎。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篝火旁，星髓香混着血锈味飘过来——那是她咬碎了舌尖。
他突然想起龟神医说过的另一句话：“幽影洞窟的裂隙，藏着能修复圣体的秘宝。”此刻老修士正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青铜鱼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海浪漫过他的脚踝。
苏寒感觉有冰凉的触手缠住他的小腿，不是海妖，是某种更古老、更腐朽的存在。
他挥剑斩断那些触手，剑胚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兵解共鸣·幽冥”的纹路彻底清晰——剑锋所过之处，海水里浮起无数淡蓝色的魂光，像是在指引他往更深处去。
“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低笑一声，身影没入翻涌的海雾。
身后，姬九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掐进掌心。
龟神医站在她身旁，青铜鱼佩突然发烫，鱼眼处浮现出一行极小的血字：“幽影洞窟，子时三刻。”老修士望着那行字，又看了看远处的海雾，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