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卿将自己关在书房,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儿子任承烨,心中天人交战。初为人父的喜悦尚未完全消退,朝堂上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已如乌云压顶。请产假?荒谬!丁忧?父母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告病?寻常头疼脑热,在这种关乎国本、需要所有官员表态的时刻,根本不足以成为借口。
最终,一个极其狠厉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唯有重伤,重伤到无法上朝,无法参与任何政议,才能在这场风暴中置身事外。这需要决心,也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叫来了心腹护卫孙胜。孙胜跟随他多年,从禹州到东京,忠心耿耿。
“孙胜,”任长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指着自己的左小腿,“朝这里,用力,敲断它。”
孙胜虎目圆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您……您万万不可!”
“必须如此。”任长卿眼神决绝,“眼下局势,唯有重伤,方能避祸。需要看起来像是意外,但伤势必须足够重,重到让我至少半年无法上朝理事。动手吧,这是命令!”
孙胜看着任长卿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又想起朝中传闻,明白了主君的苦衷。他眼眶泛红,猛地跪倒:“大人……属下……遵命!”他知道,这是断腿求生,是无奈之下最狠辣的自保。
任长卿坐到太师椅上,将左腿伸直,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来!”
孙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狠色,抄起旁边一根结实的门闩,运足力气,对着任长卿小腿胫骨的中段,狠狠砸下!
“咔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
“呃——!”任长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瞬间汗出如浆,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晕厥过去。他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大人!”孙胜急忙上前搀扶,声音哽咽。
“快……叫郎中……就说我……夜里巡视,不慎从院中石阶上摔落……”任长卿虚弱地吩咐,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疼痛。“妈的,这官果然不好当。”
任府顿时乱作一团。盛华兰闻讯,顾不得产后虚弱,几乎是从榻上跌下来,看到丈夫惨状,泪如雨下。郎中赶来,一看伤势,便知是严重的骨折。虽然任长卿一口咬定是摔伤,但那干脆利落的断口和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如何能瞒过经验丰富的郎中?只是郎中心知肚明,不敢多言,只是仔细包扎固定,开了止痛和促进骨骼愈合的方子。
翰林学士任长卿深夜摔断腿,伤势沉重的消息,迅速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