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兰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夫君一眼,嗔道:“官人!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抓着前事念念不忘呢?大伯父这次是真心实意道贺。他知道你初登高位,官场应酬、人情往来,哪一样不需要打点?花费必然不小。尤其是我跟你提过,府中亲卫扩充,一应装备、饷银开销巨大,大伯父这是体恤我们,为我们着想呢!”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如今在西北立下不世之功,荣登高位,身穿紫袍的消息传回宥阳,官场、商界谁人不知?那些平日里与大伯父有些往来的官员、商贾,如今对大伯父客气得不得了,都说他有个了不得的侄女婿,连带着盛家的生意都顺遂了许多。大伯父常说,这是沾了你的光,心中感激着呢!这贺礼,既是恭贺,也是谢意,官人可莫要辜负了大伯父的一片心。”
任长卿听妻子这般解释,心中那点小小的芥蒂也就散了。他本就不是锱铢必较之人,如今地位不同,眼界更广,更不会将那些陈年旧事放在心上。他笑着揽过华兰的肩:“好好好,是为夫小人之心了。如此说来,维大伯父倒是颇懂投桃报李,是个明白人。现在,他可知道我这侄女婿的‘好’了吧?”
华兰见他得意,忍不住抿嘴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瞧把你得意的!”
夫妻二人说笑间,气氛温馨。任长卿看着华兰在灯下越发柔美的侧脸,想起一事,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对了,贺家老太太开的调理方子,你也用了几个月了,感觉如何?这肚子……可有动静了?” 说着,一只手便不安分地揽住了她的腰肢,作势要将她抱起,“眼看时辰尚早,要不……我们这就回房,再‘努力努力’?”
盛华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急,正要抬手捶他,嗔怪他白日宣淫也不知收敛。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贴身女使十三娘略带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君,大娘子,宫里有内侍来了,说是官家急召,请主君即刻入宫!”
屋内的旖旎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任长卿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眼神一凝。盛华兰也愣住了,随即眼中涌上担忧,下意识地抓紧了任长卿的衣袖。
官家急召!而且是深夜派内侍亲自来府上!
任长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轻轻拍了拍华兰的手背,沉声道:“别怕,我这就去。”
他迅速起身,对门外道:“十三娘,请中贵人稍候,我换上官服便来。”
他转身走向内室,盛华兰连忙跟上,帮他取出那身象征极高荣宠的紫色官袍。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忍不住低声问道:“官人,这么晚了,官家突然相召,会不会……”
任长卿系着官袍的腰带,动作沉稳,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多想。官家相召,必是要事。你安心在府中,记住我前几日与你说的话。”他目光深邃地看了华兰一眼,“紧闭门户,加强戒备,无论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要慌,一切有我。”
盛华兰看着他坚定沉稳的眼神,心中的慌乱稍稍平复,用力点了点头。
任长卿穿戴整齐,最后握了握华兰的手,转身大步而出。来到前厅,果然见一名面生的内侍正焦急等候,见到任长卿,连忙上前行礼:“任学士,官家急召,请速随咱家入宫!”
“有劳中贵人带路。”任长卿神色平静,心中却已绷紧。他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孙胜等人心中大定。
夜色深沉,任府大门开启又合上,马车在内侍的引导下,朝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盛华兰站在院中,望着夫君离去的方向,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襟,心中那份不安,如同这蔓延的夜色,越来越浓。她回头,对紧跟过来的十三娘和几个心腹婆子沉声吩咐:“传我的话,各处门户加双锁,护卫全部打起精神,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