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初歇,盛华兰疲惫而满足地沉沉睡去。任长卿为她掖好被角,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的躁动稍稍平息,但那份深层的沉重却并未远去。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上外袍,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书架上典籍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任长卿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磨墨润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写的是一封寄往禹州的密信。收信人是谢玄、谢飞和陈立。告诉他们时机将至一定要保护好禹州团练使赵宗全及其子赵策英。
信中言语隐晦,但核心意思明确:东京风向有变,时机将至,务必提高警惕,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赵宗全父子安全,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他反复检查了这封用简体字和拼音拼出来的信确认无误后。
“孙胜。”他低声唤道。
新任的亲卫队长孙胜应声而入,他如今虽无官身,但已被任长卿委以重任,负责统领新招募的亲卫和处理一些机密事务。
“找两个绝对可靠、脚程快的兄弟,将这封信,用最快最稳妥的方式,送到禹州团练使的府邸找谢玄谢文昌签收。记住,绝密。”任长卿将信递过去,语气不容置疑。
“喏!主君放心!”孙胜双手接过信,贴身藏好,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任长卿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郁。
穿越至今,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翰林编修,走到如今身着紫袍、位高权重的天子近臣,速度之快,连他自己有时都觉得恍惚。权势、地位、荣耀,他都有了。
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盘蛇谷那冲天的火光、焦黑的尸体、扭曲的痛苦面孔,便会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
那八千多捧日军,连同他们的战马,葬身火海。他知道,战争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他任长卿,那些人也未必能活,甚至可能给大周造成更大的伤亡。
理智上他明白,这是必要的牺牲,是换取和平的代价。但情感上,亲自参与并主导了这场杀戮的事实,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那是一种对生命大规模逝去的本能敬畏与不适,是亲手打破“不杀生”现代道德观念后的强烈冲击。
“这难道就是战后应激创伤宗合症?不行我得找点乐子分散一下注意力。”任长卿向府外走着边喊:“赵大,你去永昌伯爵府请梁六郎来,就说我在樊楼等他。”“是,主君。”赵大应声就去了。任长卿可不敢让人去传他在教坊司等梁六郎,先去樊楼,汇合后再去教坊司,这叫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