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公子待阿宝恩重如山,阿宝只有感激!说实话,看到曹大哥他们跟着公子,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小的……小的确实羡慕,但绝无怨怼之心!那是他们应得的,也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小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安稳守着城门,已是托福了。”
他话语朴实,情真意切。任长卿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确认他并非作伪,心中稍安。
“你能这么想,很好。”任长卿从怀中取出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推到阿宝面前,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封信,你收好。记住,现在绝对不能看。等到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要闯你这座城门,无论是想进城还是想出城,再看这封信。”
阿宝听得目瞪口呆,握着信封的手都有些发抖:“公……公子,这……这是……”
“看完之后,立刻销毁,一个字都不能留下,更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任长卿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阿宝,我信得过你。这件事,关乎重大,甚至可能关乎很多人的生死,也关乎你的前程。你若能办好,鱼跃龙门,未必没有可能。”
阿宝虽然满心疑惑,甚至有些害怕,但看着任长卿郑重的神色,想起对方对自己的恩情和如今的地位,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将信封小心翼翼塞进贴身的衣物里,拍着胸脯道:“公子放心!阿宝虽然是个粗人,但知恩图报,也懂得轻重!您交代的事,阿宝豁出性命也一定办好!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任长卿看着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好。记住我的话,随机应变,保护好自己。”
离开茶楼,夜风微凉。任长卿抬头望了望晦暗不明的月色,心中暗道:现已安排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盛府寿安堂内,烛火通明。盛纮、盛老太太、王若弗以及下了衙的盛长柏正坐在一起闲话,话题自然离不开如今风光无限的任长卿。
“真是……真是想不到啊!”盛纮捋着胡须,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明远他,短短几年功夫,竟已官至翰林学士承旨,龙图阁直学士,赐紫袍!这……这升迁之速,本朝罕见呐!想我……”他本想说想自己熬了二十多年才是个五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摇头感叹。
盛老太太倒是看得开些,微笑道:“此乃非常之功,自有非常之赏。明远此番在西北,是实打实地挽救了危局,打出了国威。官家破格提拔,既是酬功,也是激励天下士人,更是向西夏彰显我大周人才辈出。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盛长柏神色端正,接口道:“祖母说的是。姐夫立此不世之功,若非如此厚赏,反倒寒了边疆将士之心。只是,位高则责重,望姐夫回京之后,能持身以正,不负圣恩。”他言语间流露出对姐夫的敬佩,也有一丝身为读书人对骤登高位的隐忧。
坐在下首的盛长枫,眼中则满是羡慕,甚至有一丝不甘,忍不住插嘴道:“父亲,祖母,大哥,你们说……若是当初我也跟着姐夫去了西北,是不是……是不是也能立下些功劳,不说像姐夫这般,哪怕得个一官半职,封妻荫子也好啊!”他越想越觉得错过了天大的机会。
坐在他对面的盛墨兰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诮:“三哥哥想得倒美!你可知道姐夫在西北经历了什么?我听他身边的亲卫说,姐夫在盘蛇谷诱敌,差一点点就死在乱军之中了!要不是那个叫老韩的亲卫,豁出性命替姐夫挡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哼,别说功劳了,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那可是真刀真枪,玩命的事!”
她这话一出,盛长枫顿时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王若弗也后怕地拍着胸口:“阿弥陀佛!可不就是嘛!刀剑无眼,想想都吓死人!还是平平安安的好!”
盛老太太点头叹道:“墨兰说得是。明远能得今日之荣光,除了自身才略,也离不开那些忠勇之士的护卫。那个老韩,能为明远舍生忘死,真是忠勇可嘉,令人敬佩。”
盛如兰在一旁吃着果子,闻言顺口接道:“可不是嘛!姐夫为了报答老韩,特意向官家求了一个荫子的名额呢!老韩家这下可算是因祸得福,挣大发了!”
“胡说什么!”盛纮脸色一沉,呵斥道,“什么叫因祸得福?没有老韩的舍身,哪有明远的今天?哪有我盛家如今的荣耀?这是老韩家应得的!是明远知恩图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懂什么轻重!”
如兰被父亲当众训斥,委屈地扁了扁嘴,不敢再说话。
盛墨兰看着如兰吃瘪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她如今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跟大姐姐盛华兰比?那是自找没趣。
大姐夫的升迁速度简直像坐了火箭,根本没法比。她转换了目标,开始将攀比和较劲的心思放在了如兰和明兰身上。见如兰被训,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而坐在角落,一直安静聆听的盛明兰,此刻却有些神游天外。自从齐衡与嘉成县主成婚的消息传来,她心中那段朦胧的情感便彻底尘埃落定。伤心难过自然是有的,但她素来心性坚韧,懂得向前看。
近日与贺弘文接触下来,觉得这位贺家公子确实如祖母所说,是个温和敦厚、品性端方的谦谦君子,虽无齐衡那般耀眼的家世容貌,却给人一种踏实安稳的感觉。
她开始静静地为自己谋划,思考着未来的可能性。贺家清流门第,医传世家,若真能嫁过去,或许不失为一个安稳和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