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卿站起身,走到三兰面前,先是指着自己,又指向谢玄和盛长柏、长枫:“看清楚了!我,是你们姐夫!谢玄,是我表兄,也是你们表兄!长柏、长枫,是你们的亲哥哥!”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墨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们管顾廷烨叫二叔?嗯?你们是想给他长辈分,还是想让我们这些兄长姐夫,以后见了他都得排排站,恭恭敬敬喊他一声‘二叔’?这辈分是能胡乱跟着叫的?”
他这话半是教训,半是借着由头发泄方才积压的怒火和对墨兰的不满,也觉得这乱认亲戚的行为荒唐又可笑。
顾廷烨这厮也是个混不吝的,见任长卿似乎真的有些恼了,反而起了玩闹之心,抱臂笑道:“嗯……明远若是想叫,我也不是不能受着。听着还挺新鲜。”
“嘿!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是不是!”任长卿作势就要撸袖子。
谢玄也唯恐天下不乱地凑上前,用扇子点着顾廷烨:“顾二叔?仲怀兄,你这辈分涨得够快的啊!是不是得给我们包个红包?”
盛长柏一脸无奈加头疼。盛长枫则缩了缩脖子,不敢掺和。
眼看几位“兄长”似乎真要“动手”,墨兰却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委屈又识大体的神情,柔声细语道:“姐夫又何必动气呢?我们不过是随着元若哥哥的称呼罢了,以示对顾二公子……对顾二叔的敬重,并无他意。若是姐夫觉得不妥,日后我们各叫各的便是了,何必如此苛责妹妹们?” 她这话看似解围,实则暗指任长卿小题大做、不够大度、苛待妹妹,同时又巧妙地在齐衡面前表现了自己的温婉懂事和“深明大义”。
任长卿看着她这副虚伪做作的样子,想起方才她那狠毒的手段,心头火起,真想当场拧她的耳朵。他强忍怒气,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对躲在后面的盛长枫喝道:“长枫!你…管管你妹妹!盛家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盛长枫闻言一个激灵,赶紧上前一把拉过墨兰,低声呵斥道:“四妹妹!你少说两句!姐夫说得对!辈分岂是能胡乱叫的?还不快向姐夫赔罪!” 他虽然也疼妹妹,但更怕惹祸上身。
盛长柏也沉下脸,对着如兰和明兰投去严厉的一瞥。如兰吐了吐舌头,躲到一旁。明兰则乖巧地低下头,小声道:“明兰知错了。”
谢玄见气氛又闹得有些僵,赶紧出来打圆场,拉着顾廷烨和齐衡就往外走:“好了好了,玩笑之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走走走,我知道盛府后园景致不错,我那儿还私藏了两坛十年的女儿红,今日定要与仲怀、元若好好品鉴一番,不醉不归!” 他半推半拉,总算将还有些懵的齐衡和一脸无所谓的顾廷烨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任长卿经过盛长柏身边时,脚步略顿,递给他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里面包含了愤怒、鄙夷、无奈和质问:‘你看看你这家!看看你这好妹妹!干的这叫什么事?差点还连累你姐夫我平白矮了一辈!’
盛长柏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与无力。他回以一个同样复杂且带着几分羞愧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光极其隐晦地、快速地瞟了一眼齐衡离开的方向,又扫了一眼兀自在那委屈垂泪的墨兰,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眼神分明在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祸根不在家里,在那位身上!齐小公爷那般人物,家世相貌才学无一不是顶尖,莫说我家这三个妹妹,便是整个东京城,有多少闺秀盯着?魂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辈分!’
任长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齐衡那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的背影,心中亦是暗叹:这齐衡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散发器,少女心收割机!有他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麻烦和纷争。而他与谢玄,则心照不宣地共享了一个关于墨兰的、冰冷而黑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