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门前,盛长柏一马当先,谢玄和阿宝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尚在云里雾里的任长卿,旋风般冲进了大门。
“父亲!母亲!天大的喜事啊!”盛长柏素来端方持重,此刻却嗓音嘹亮,脚步带风,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
盛紘正从书房踱步而出,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袅袅婷婷的林噙霜。见长子如此失态,他眉头微蹙,维持着严父的派头:“柏儿,何事惊慌?成何体统!”然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期待却瞒不了人。
盛长柏迅速瞥了一眼林噙霜,懒得迂回,直接对盛紘道:“父亲,明远兄高中了!您猜是几甲?”
盛紘一听是任长卿的事,心下已定,捻须故作淡然:“我当何事。明远才学渊博,高中乃是板上钉钉之事,有何大惊小怪?以他的文章,二甲还是没问题的。一甲么还是有期望的。”他顿了顿,看着儿子脸上压不住的兴奋,语气缓了缓,“看你这般模样,名次想必不低?快说说是一甲还是二甲到底第几名?”
盛长柏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宣布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不是二甲!父亲,是一甲第三!探花郎!明远兄是今科探花郎!”
“什么?!”盛紘脸上的淡然瞬间碎裂,眼睛瞪得溜圆,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揪下来,“长柏!此话当真?你莫不是听差了哄为父开心?”他身体前倾,声音都变了调。他刚还说一甲没可能呢!这就啪啪打脸了。
“千真万确!儿子亲耳所闻,礼部官员唱名,清清楚楚!扬州府任长卿,一甲第三名!”盛长柏斩钉截铁,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狂喜。
“哎呀!好!好!好!”盛紘猛地一拍大腿,连道三个“好”字,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如同菊花绽放,“天佑我盛家!竟是探花!真真是天大的喜事!”他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猛地想起关键,“明远现在何处?东华门外那般混乱,他可曾被……”
盛长柏难得露出一丝近乎“得意”的笑容:“父亲放心!儿子早有准备,率众家仆与谢二哥一同将明远兄安然‘抢’回府了!此刻正在花厅歇息呢!他自己尚且恍惚,不敢相信。”
“好好好!办得好!我儿思虑周全!”盛紘大喜过望,连声称赞,“我这就去寿安堂禀告母亲!长柏,你快去告知你母亲和华兰,让她们即刻都到寿安堂来!请明远也过去!”他吩咐完,抬脚就风风火火地往寿安堂赶,满心满眼都是探花郎和家族荣耀,完全忘了身后还站着个眼神复杂的林噙霜。
盛长柏也领命快步赶往葳蕤轩。
被彻底晾在原地的林噙霜,看着父子二人截然不同却同样兴奋的背影,俏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得悻悻然一跺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扭着腰肢回她的林栖阁去了。
花厅内, 任长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发直,嘴里反复喃喃:“探花……真是探花?我不是在做梦吧……” 巨大的惊喜冲击之下,他整个人仿佛魂游天外。
谢玄围着他转了两圈,伸手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明远?长卿?回魂了!嘿!探花郎!任探花!” 见任长卿毫无反应,他顿时慌了,一拍大腿,“坏了坏了!范进中举!真让我说着了!阿宝!快!去打盆凉水来!要最凉的那种!给他醒醒神!”
阿宝应声而去,眨眼间端来一盆井拔凉水。谢玄接过,犹豫了一瞬,一咬牙一跺脚,“哗啦”一声,整盆水就泼在了任长卿脸上!
“呃啊!”任长卿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抹着脸上的水珠,又惊又怒,“二哥!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