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灵魂拷问像一盆冷水浇在谢玄头上,让他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他想起自己那手勉强能写简体字的“书法”,还有面对繁体字时经常抓瞎的窘境,不由得泄了气,肩膀耷拉下来:“那…那你说怎么办?我又不像你,魂穿自带作弊器,还‘嫖’了两首名诗混了个才子名声…”
“所以啊!”任长卿一拍桌子,斩钉截铁,“读书!必须读书!不是为了科举,是为了武装你自己!”他眼中闪烁着谋算的光芒,“这几年时间,就是你蛰伏积累的黄金期!你要把学问搞起来,至少要做到:能流畅读写,通晓基本经史子集,懂得这个时代的礼仪规范,言谈举止要像有底蕴的人,而不是粗鄙流民!只有这样,几年后当机会来临,我安排你以我‘饱学表兄’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顾廷烨那个圈子里,甚至参与到营救赵宗全的行动中,才能顺理成章,不引人怀疑!”
他靠近谢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你不是一向以‘贾文和’(贾诩)为偶像吗?算无遗策,谋定后动,低调而能搅动风云!那你就做赵宗全的‘谢文和’!在他潜龙在渊时雪中送炭,在他飞龙在天时运筹帷幄!这份从龙之功,加上你展现出的‘真才实学’,封侯拜相,难道不是水到渠成?到时候,说不定我这靠笔杆子吃饭的,还得仰仗二哥你这位实权侯爷照拂呢!”
“谢文和…赵宗全的谢文和…”谢玄喃喃重复着,任长卿描绘的蓝图清晰而充满诱惑。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爵位和实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辈子那些需要仰望的亿万富豪,在他面前可能连大气都不敢喘!意味着真正的阶层跨越,子孙后代,世代富贵!这诱惑太大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从心底涌起。谢玄猛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懒散,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妈的!干了!用几年寒窗苦读,博一个世袭罔替,公侯万代!这买卖,比上辈子千军万马挤破头考公务员性价比高太多了!值!”
任长卿用力拍他肩膀,眼中满是鼓励与期待:“好!二哥!这才是我认识的谢玄!这才不负我们穿越一场!搏他个海阔天空,换一个天高地迥!就从此刻开始!”
从这一天起,谢玄仿佛彻底换了个人。任长卿的书房成了他第二个“战场”。那本让原主“任长卿”名扬扬州的《四书集注》被翻了出来,成了谢玄的启蒙读物。他放下了前世对电脑游戏的沉迷,放下了所有惫懒心思,拿出了当年在大学竞选学生会主席时那股不眠不休、死磕到底的狠劲儿。
每日天不亮他便起身,先在院中活动筋骨,然后便一头扎进书房。从最基础的《三字经》、《千字文》开始,对照着任长卿给他找来的蒙学读物,一个字一个字认,一笔一划临摹。那姿态,比准备高考还要专注十倍。
“这个‘礼’字右边到底是‘豊’还是‘豊’
“《论语》这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这里到底该怎么解?跟后世语境有微妙差别啊…”
“‘之乎者也’这些虚词在不同句子里怎么他妈这么多变?”
问题一个接一个谢玄像贪婪海绵疯狂吸收这个时代知识。他不再满足于简单认字开始追问字义句读典故出处甚至尝试理解那些佶屈聱牙文言背后微言大义。遇到不懂的就死缠着任长卿问常常把任长卿这个“伪学霸”也问得头大。
练字更成了他日常酷刑。毛笔软塌塌远不如硬笔好控制。一开始写出来字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墨团处处。但他硬是咬牙坚持每天雷打不动练上两个时辰。废弃宣纸堆了一摞又一摞手指磨出薄茧手腕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他也只是甩甩手继续写。
看着谢玄眼中那近乎燃烧专注和狠厉看着他以惊人速度褪去流民粗粝渐渐沉淀出一种沉稳内敛甚至带点书卷气气质任长卿在私下里也忍不住对阿宝感慨:“以前真是小瞧他了…这家伙骨子里韧性和学习能力绝对是被上辈子电脑游戏给耽误了!学生会主席果然不是白当的!”
窗外修竹在风中摇曳沙沙作仿佛在见证着一位未来搅动风云的“谢文和”正在这小小书房里用最笨拙也最坚定方式打磨着他安身立命问鼎权力的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