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烬土盟约(2 / 2)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林陌缠绕着湮灭道韵的手指,毫无阻碍地切入了血屠魔君手腕处那由怨魂魔甲覆盖的皮肉筋骨!

没有鲜血飞溅,只有被强行湮灭的魔气与血肉化为缕缕青烟!

“呃啊——!!!”

血屠魔君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握刀的右手,自手腕处齐根而断!那柄污秽滔天的锯齿魔刀连同断手,被迟滞的刀罡余力带得斜飞出去,噗嗤一声深深插入远处的焦土之中!

断腕处,粘稠污秽的魔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伤口边缘缭绕着丝丝灰气,阻止着任何血肉再生的可能!湮灭道韵,断绝生机!

“我的手!林陌!本座要你形神俱灭!”剧痛和断腕的屈辱瞬间淹没了血屠魔君的理智,他彻底疯狂!周身魔甲上的怨魂发出刺耳的尖啸,粘稠的污血如同沸腾般从全身毛孔喷涌而出,整个身体如同吹气般急速膨胀,化为一尊高达十丈、由翻滚污血和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恐怖血魔!狂暴的化神魔威混合着深渊的污秽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将地面坚硬的焦土都腐蚀得滋滋作响!他要自爆魔躯,拉着这片区域所有的一切同归于尽!

“小心!他要自爆魔源!”丹辰子靠在冰冷的造化炉上,嘶声提醒,眼中满是惊骇。

面对这尊即将爆发的污秽血魔,林陌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化神后期魔君自爆魔源,其威力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同阶!即便他有混沌剑阵护体,也绝不好受,更何况还要护住身后的丹辰子和那具脆弱的冰棺!

不能再给他机会!

林陌左眼银瞳中的光芒骤然炽盛到极致!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时空长河的虚影一闪而逝!他不再压制丹田内那半个混沌钟烙印的力量,甚至主动引动了右脸颊上那蠢蠢欲动的魔纹之力!

“剑阵…起!”

一声低沉的敕令,如同自九幽传来。

嗡!嗡!嗡!

三道凝练如实质的混沌剑气,瞬间自林陌头顶虚空、左肩、以及脚下大地三个方位凭空凝现!剑气呈灰蒙蒙的混沌之色,长不过三尺,却散发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道韵!三道剑气出现的刹那,彼此气机瞬间相连、共鸣,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剑域,将即将自爆的庞大血魔牢牢锁定在中心!

剑域之内,空间凝固,时间迟滞,连那污血翻滚的速度都变得如同蜗牛爬行!血魔体内狂暴奔涌、即将冲破临界点的毁灭魔能,如同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瞬间变得凝滞、晦涩!

“不——!!”血屠魔君化身的血魔发出不甘的咆哮,污血构成的面孔扭曲到了极致,却无法挣脱这蕴含时空禁锢之力的混沌剑域!

“灭。”

林陌冰冷的宣判响起。他并指如剑,对着剑域中心那凝滞的血魔虚虚一划。

嗤!嗤!嗤!

三道混沌剑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龙,瞬间切入剑域!一道自血魔天灵贯入,湮灭其魔魂核心!一道拦腰横扫,斩断其污秽魔源!一道自下而上,绞碎其魔躯根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死寂和湮灭在剑域内蔓延。庞大污秽的血魔之躯,如同被投入虚无的沙堡,在三道混沌剑气的绞杀下,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消散,化为最本源的尘埃与混乱能量,被混沌剑域本身吞噬、净化。

污秽的血光、怨魂的哀嚎、狂暴的魔威…一切都在剑域的灰光中归于沉寂。原地只剩下一个被强大能量冲击犁出的浅坑,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淡淡腥气。

血煞门赫赫有名的血屠魔君,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残魂都未能逃脱!

剑域缓缓消散。三道混沌剑气悄然隐没于虚空。

林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嘴角淡金色的血迹更加明显。右脸颊上的魔纹如同吸饱了鲜血的毒藤,颜色变得更深,隐隐透出暗红,向耳根处又蔓延了一小段。强行催动混沌钟烙印之力,并引动魔纹增幅,对他此刻本就不稳的道基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他缓缓转过身,左眼银瞳中的光芒略微黯淡,右眼魔瞳深处的暴戾缓缓平复,重新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目光落在靠在巨大黑色丹炉残骸上,气息萎靡、满脸震撼与复杂的丹辰子身上。

“你…”丹辰子张了张嘴,看着林陌那异色的双瞳和脸颊上不祥的魔纹,再看看悬浮在他身侧那具散发着清冷寒意的玄冰棺椁,最终目光落回自己护在胸前、指缝间透出七彩霞光的涅盘丹上。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枯槁的脸上翻涌——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林陌恐怖实力的敬畏,对混沌钟主身份的忌惮,对九界未来的迷茫,以及对丹道传承断绝的深深恐惧…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股决绝。他挣扎着,用那只被污秽之力侵蚀得青黑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左手,艰难地、珍而重之地托起了那枚龙眼大小、流光溢彩、散发着磅礴生机与涅盘真意的九转涅盘丹。

七彩霞光映照着他枯槁而肃穆的脸庞。他不再看林陌,而是仰起头,望向焚天界那永远被灰烬与暗红笼罩的、象征着毁灭与绝望的天穹。浑浊的老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火焰。

“天道在上!九幽为鉴!”丹辰子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云霄、震撼神魂的力量,在这片燃烧的焦土废墟上隆隆回荡!

“吾,丹塔末代塔主丹辰子,今日于此焚天烬土,以丹道本源、以九转涅盘丹为引,指天立誓——”

他托着涅盘丹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青黑色的皮肤下血管虬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枚七彩神丹的光芒骤然炽盛,一股精纯浩瀚的生命本源之力被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道七彩的光柱,直冲那暗红的天幕!

“丹塔一脉,愿奉混沌钟之主——林陌,为抗魔盟首!举全塔之力,倾尽丹藏,效死追随!但求盟首…护我丹道传承不绝!护此界生灵…一线生机!”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焦灼的大地上,带着血泪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悲壮!那七彩的光柱冲入灰烬云层,竟短暂地驱散了一片暗红,投下片刻的、带着悲悯与希冀的辉光!

以涅盘丹为引,以丹道本源为誓!这是丹塔老祖,在宗门倾覆、世界崩殂的绝境之中,为丹道传承寻找到的最后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寄托在一个被九界斥为罪人、身负魔纹的年轻人身上!

誓言出口的刹那,天地交感!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因果之力骤然降临,缠绕在丹辰子与林陌之间!林陌丹田内那半个混沌钟烙印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这份沉重的托付与因果。

林陌静静地看着丹辰子,看着他那托举着七彩神丹、在天地伟力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高大的枯槁身影。银魔异色的双瞳深处,冰冷坚硬的底色之下,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被这决绝的誓言轻轻触动了一下。但他并未言语,只是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这盟誓初立、天地交感、因果缠绕的刹那!

异变再生!

“桀桀桀…盟首?传承?痴人说梦!这造化炉和涅盘丹,本君笑纳了!”

一道比血屠魔君更加阴冷、更加飘忽、带着诡异吸魂之力的怪笑,如同跗骨之蛆,陡然在丹辰子身后响起!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府,又像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丹辰子浑身剧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誓言和林陌所牵动,背靠的又是丹塔视为圣物的乾坤造化炉残骸,心神在誓言成立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松懈!而这丝松懈,被黑暗中潜伏的毒蛇精准地捕捉到了!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枯瘦如同鬼爪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丹辰子背后那巨大丹炉残骸的一道裂缝中闪电般探出!这只手掌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魔魂之力构成,半虚半实,无声无息,带着一种穿透空间、直取魂魄的诡异力量!

目标,并非丹辰子本人,而是他那只托举着九转涅盘丹的左手!以及他身后那巨大丹炉炉身上,镶嵌着的一块流转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形似钥匙的暗金色核心部件——那正是维系造化炉最后一点空间收纳之能的炉心核心!

出手之人,对时机的把握妙到巅毫!正是趁着丹辰子心神松懈、林陌刚刚经历大战气息未平、天地因果降临扰动的瞬间!

“血影魔君?!尔敢!”丹辰子惊骇欲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那只鬼爪的速度快得超越了他的反应极限!他只觉左手手腕一凉,一股阴寒刺骨、直透灵魂的吸扯之力传来,护着涅盘丹的手臂瞬间麻木僵硬,那枚流光溢彩的神丹脱手欲飞!同时,身后造化炉炉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那维系炉内最后一方小天地的炉心核心,也被鬼爪牢牢锁定!

血煞门三大魔君,竟来了两人!血屠正面强攻吸引注意,而最擅长隐匿袭杀、掌控魔魂的血影魔君,竟一直潜藏在造化炉的残骸之内,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

眼看神丹与炉心核心就要落入魔爪——

“定。”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血影魔君魔魂深处骤然响起!

嗡!

以那只探出的苍白鬼爪为中心,方圆三尺内的空间,时间流速瞬间被冻结!鬼爪抓向涅盘丹和炉心核心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诡异地凝固在半空!连带着鬼爪上流转的魔魂之力,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空间禁锢!林陌出手了!在血影魔君鬼爪探出的瞬间,他左眼的银瞳已然锁定了那处空间节点!混沌钟烙印赋予的时空伟力再次发动!虽然范围极小,但禁锢之力却凝练到了极致!

这不足十分之一息的禁锢,对丹辰子而言,是救命的天堑!他强行催动几乎枯竭的丹元,身体猛地向前扑出,那只被污秽侵蚀的左手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捞,险之又险地将即将被鬼爪摄走的九转涅盘丹重新抓回手中!同时,他的身体也彻底脱离了造化炉的范围。

然而,那炉身上的暗金色炉心核心,却依旧在鬼爪的锁定范围之内!

“破!”潜藏炉内的血影魔君发出一声尖锐的魂啸!凝固的空间剧烈震颤!鬼爪上的魔魂之力疯狂燃烧,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林陌这仓促间发动的、范围极小的空间禁锢,在一位化神后期巅峰魔君不计代价的冲击下,瞬间被强行撕裂!

啪!

一声脆响,仿佛空间本身被捏碎!那只苍白鬼爪挣脱禁锢,毫不停留,一把扣住了造化炉炉身上那块流转着空间波动的暗金色核心!

“乾坤炉心!归我了!桀桀桀…”血影魔君得意的怪笑从炉内裂缝中传出。鬼爪抓住炉心核心,猛地向炉内缩回!只要缩回炉内,凭借造化炉残骸对空间之力的天然亲和与残留禁制,他就有把握带着这至宝远遁!

“留下!”

林陌眼中厉色一闪!他距离造化炉尚有十丈之遥,救援丹辰子已经让他来不及近身。他左手五指猛地张开,对着那即将缩回炉内裂缝的鬼爪和炉心核心,虚空一握!

“绞!”

嗡!嗡!嗡!

三道凝练的混沌剑气瞬间在鬼爪缩回的路径上凭空凝现!呈品字形,带着斩灭神魂、湮灭万物的恐怖杀机,狠狠绞杀而下!

“哼!区区剑气,也想阻我?”血影魔君的怪笑带着不屑。那苍白鬼爪不闪不避,反而猛地膨胀,化作一只布满血色魔纹的巨大魂爪,狠狠抓向绞杀而来的三道混沌剑气!他要以强横的魔魂之力,硬撼湮灭剑气!

噗!噗!噗!

混沌剑气毫无阻碍地切入了巨大的魂爪!湮灭道韵爆发,魂爪前端瞬间被绞碎大片,化为青烟!但血影魔君显然早有准备,魂爪被绞碎的部分立刻化为粘稠的血色魂雾,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三道剑气,疯狂侵蚀、污染!剑气上灰蒙蒙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爆!”血影魔君厉喝!

轰隆!

那巨大的魂爪连同缠绕其上的污秽魂雾,悍然自爆!狂暴的魔魂冲击波混合着污秽之力轰然扩散!三道混沌剑气首当其冲,在剧烈的爆炸中哀鸣一声,轰然溃散!爆炸的余波狠狠撞在近在咫尺的乾坤造化炉残骸上!

砰!!!

本就布满裂纹的巨大炉体,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炉身上那道被血影魔君潜藏的裂缝瞬间扩大、蔓延!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爬满炉壁!

咔嚓!哗啦——!

伴随着令人心碎的碎裂声,这座承载了丹塔万年荣光、象征着丹道至高造化的神器炉体,在爆炸的冲击和林陌剑气绞杀的余波下,彻底崩解!巨大的炉壁碎片混合着炉内残留的、早已被深渊污秽浸染的废丹残渣和不明物质,如同山崩般向四周激射!

“不——!!”丹辰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眼睁睁看着宗门至宝彻底化为废墟!

就在这炉体崩碎、烟尘弥漫的混乱瞬间!

一道被粘稠污血包裹、气息萎靡的曼妙身影,如同破败的玩偶,随着激射的炉体碎片和污秽残渣,从炉体崩碎的中心猛地抛飞出来!重重地摔在距离林陌不远处的焦黑地面上,溅起一片灰烬。

那身影蜷缩着,身上原本华贵的玄冥族服饰早已破碎不堪,沾满了黑红色的污秽泥泞和凝固的血痂,裸露出的肌肤布满了青黑的鞭痕和灼烧的烙印,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边缘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污秽魔气,显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一头如瀑的青丝沾满污垢,凌乱地覆盖在脸上,遮住了面容。

然而,林陌的目光却在触及那身影的刹那,骤然凝固!

虽然气息微弱、污秽不堪,但那血脉深处传来的、属于玄冥族特有的阴寒气息,以及那即便在昏迷中也紧握在左手、指缝间透出一缕微弱青铜光晕的残破物件…瞬间唤醒了林陌的记忆!

秦无月!那个在冥海之上,曾剖出胸骨为他换取渡船之资的玄冥族圣女!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囚禁在造化炉中?!

就在林陌心神微震的瞬间,那蜷缩在地、气息奄奄的秦无月,仿佛被摔落的剧痛刺激,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在脸上的污秽发丝滑落,露出一张沾满血污、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绝色轮廓的脸庞。她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无焦,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勉强聚焦,当目光触及林陌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和身侧的玄冰棺椁时,涣散的瞳孔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复杂的光芒——是震惊?是苦涩?是难以置信?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抬起那只紧握着微弱青铜光晕的左手,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朝着林陌的方向狠狠一抛!嘶哑到几乎不成调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刺破了烟尘与混乱:

“林…陌!接住!快…走——!!!”

一道包裹在微弱青光中的残破物件脱手飞出,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落向林陌脚边!那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布满古老铭文的青铜碎片!浓郁的混沌气息从中散发出来,正是焚天界这块较大的混沌钟碎片!

然而,秦无月嘶喊出的后半句,却让林陌和刚刚稳住身形的丹辰子同时脸色剧变!

“…炉底…有噬界虫母…的虫卵!它…被惊醒了!!!”

噬界虫母?!虫卵?!

这两个名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林陌和丹辰子的心头!噬界虫,那是记载于上古禁忌典籍中的恐怖存在!以世界壁垒、空间本源为食!其母虫所产之卵,一旦孵化…

仿佛为了印证秦无月这泣血的警告——

轰隆隆隆——!!!

众人脚下,那片被污血浸透、被熔岩灼烤的焦黑大地,猛地传来一阵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剧烈震动!不再是骨龙奔行或魔君交手的余波,而是如同地心深处有亿万头洪荒巨兽在同时苏醒、翻腾!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以彻底崩碎的乾坤造化炉废墟为中心,如同疯狂蔓延的蛛网,瞬间遍布了方圆数里的焦土!裂痕深处,并非滚烫的熔岩,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蠕动的、散发着恶臭与空间腐蚀气息的…暗紫色**肉膜**!

肉膜之下,是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西瓜大小的**紫黑色虫卵**!每一颗虫卵都如同活物般搏动着,表面覆盖着粘液和细密的、不断开合的空间裂缝!一股贪婪、饥饿、毁灭一切空间结构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从地底深处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噬界虫…真的是噬界虫卵!”丹辰子面无人色,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完了…焚天界…不,九界…都要完了!”这位见惯风浪的丹塔老祖,此刻眼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

林陌的瞳孔也骤然收缩到极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被一种恐怖的力量从内部蛀空、吞噬!空间结构变得极其脆弱、混乱!他甚至听到了无数细微的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的声响!

哗啦——!

最先崩裂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彻底破碎!粘稠蠕动的暗紫色肉膜暴露在空气中,上面附着的无数紫黑色虫卵疯狂搏动!下一刻——

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破裂声同时响起!数不清的、如同剥了皮的紫黑色巨蟒般的狰狞幼虫,从破裂的虫卵中猛地钻出!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头颅的、布满层层叠叠环形利齿的恐怖口器!口器开合间,发出高频刺耳的嘶鸣,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从口器周围荡漾开来!细长的身体覆盖着粘液和细密的骨刺,尾部还拖着未吸收完的卵壳碎片!

这些刚刚破卵而出的幼虫,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对空间本源贪婪到极致的本能,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疯狂地噬咬向周围的空间!它们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啃食的饼干,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个边缘光滑的黑色孔洞!孔洞连接着混乱的空间夹层和狂暴的虚空乱流!

虫潮!真正的噬界虫潮!如同紫色的死亡浪潮,从崩裂的大地深渊中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造化炉的废墟,并朝着距离最近的林陌、冰棺、丹辰子以及地上奄奄一息的秦无月疯狂扑来!速度快如闪电!那高频的嘶鸣汇聚成毁灭的乐章,无数张开的环形利齿巨口,仿佛要将这片区域连同空间本身彻底啃食殆尽!

丹辰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本命丹火黯淡到了极致,准备迎接被万虫噬身的结局。

重伤濒死的秦无月看着那汹涌而来的紫色虫潮,眼中只剩下解脱般的死寂。

就在这万物皆休、空间即将被彻底蛀穿的绝命时刻——

嗡——!

一股苍茫、古老、浩瀚到无法形容的混沌气息,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源头,并非林陌,而是那具一直静静悬浮在他身侧的玄冰棺椁!

棺椁之上,那些原本稳定流转、散发着九幽寒意的暗蓝色符文,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非冰蓝,而是化作了流动的、如同开天之初鸿蒙未分时的…混沌之色!

浓郁到化不开的灰蒙蒙气流,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棺椁底座——那块林陌嵌入的混沌钟碎片处汹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片薄薄的、却仿佛蕴含着天地未开时本源伟力的混沌雾霭,将林陌、冰棺、丹辰子以及地上的秦无月,温柔却又无比坚定地笼罩其中!

汹涌扑来的噬界虫潮,那无数张开的、足以啃食空间的环形利齿巨口,在接触到这片混沌雾霭的刹那——

嘶嘶嘶——!!!

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万年玄冰!刺耳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恐惧的嘶鸣瞬间取代了贪婪的啃食声!冲在最前方的数十条噬界幼虫,它们那无物不噬的恐怖口器在触及混沌雾霭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了!

不是冰霜的冻结,而是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时空静止!口器开合的动作凝固,粘液凝固,连那高频震荡的空间涟漪都凝固成了可见的波纹!紧接着,那凝固的、被混沌气息浸染的部分,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灰色粉末,簌簌飘落!

混沌气息,万法之源,亦是万法之终!噬界虫以空间为食,而混沌,却是孕育、承载、最终也将归束一切空间与时间的原初之海!这是源自生命层次和法则本源的绝对压制!

汹涌的紫色虫潮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后续的噬界虫发出惊恐欲绝的嘶鸣,本能地疯狂后退,在混沌雾霭的边缘挤作一团,密密麻麻的环形口器开合着,却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那贪婪的毁灭意志,被一种源自血脉灵魂深处的、对混沌本源的恐惧彻底取代!

混沌雾霭缓缓流转,将内部与外部隔绝成两个世界。外面是翻腾的紫色虫潮和崩裂的大地,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丹辰子呆滞地看着眼前这薄薄的、却让恐怖虫潮畏如蛇蝎的灰雾,再看看那具爆发出混沌气息的玄冰棺椁,枯槁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仿佛信仰在崩塌又重建。

林陌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锁住那具玄冰棺椁。

棺内,苏清玥依旧静静沉睡着,面容安详。然而,她那覆盖着淡淡寒霜的长睫,在棺椁爆发出混沌气息的瞬间,极其清晰地、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

仿佛在无尽的沉眠中,感应到了外界的危机,感应到了他的困境…然后,本能地,守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