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重伤垂危的苏清玥,血红的双眼猛地扫向那蜂拥而至、近在咫尺的时妖潮水!目光所及,那些狰狞的怪物竟被那蕴含了混沌本源和破道意志的恐怖威压所慑,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碍事的东西!都给我——滚!”
林陌左手抱着苏清玥,右手猛地凌空一抓!
嗡!
斜插在地面的太虚古剑发出一声悲愤的剑鸣,化作一道冰蓝流光飞入他手中!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宣泄!
他握紧残剑,朝着汹涌的时妖潮水,朝着这片崩塌的天地,朝着那不公的命运,狠狠一剑横扫而出!
“斩——!!!”
一道无法形容其恢弘与恐怖的剑罡,轰然爆发!
这剑罡,核心是沉重破灭的混沌青金!外延是撕裂虚空的太虚冰蓝!而在青金与冰蓝的交织中,更融入了林陌心头那口燃烧着滔天怒火和守护执念的本源精血,化作刺目的猩红!三色交织,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芒!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时间仿佛被强行切割、凝固!
噗噗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头形态各异的时妖,无论是砂人、药渣怪还是炉骸巨兽,在这蕴含着林陌破道意志、守护执念和混沌本源的剑罡面前,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瞬间被斩灭成最原始的尘埃!连它们体内那些失败的丹药残渣和丹师残念,都被剑罡中蕴含的破灭之力彻底净化、湮灭!
一剑!清场!
狂暴的剑罡余势不减,狠狠斩在远处一座正在倒塌的巨大金属建筑残骸上!
轰隆!!!
那高达百丈、由不知名暗银金属铸造的残骸,如同纸糊般被拦腰斩断!上半截建筑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砸落,将后方涌来的更多时妖瞬间淹没!烟尘混合着时光尘埃,冲天而起!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整个蜂拥的时妖潮水,竟被硬生生斩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幸存的时妖发出了恐惧的嘶鸣,暂时停止了冲锋,在那道残留着毁灭气息的剑痕前逡巡不前!
丹碑广场中心,暂时获得了一片喘息之地!
但林陌看都没看那些时妖一眼。他抱着气若游丝、后背鲜血淋漓的苏清玥,目光死死锁定在丹碑基座旁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块最大的、依旧燃烧着微弱混沌光焰的丹胚碎片!以及…那枚最重要的、鸽卵大小、虽然布满裂痕却奇迹般没有彻底粉碎、核心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生机的丹核!
希望还在!
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安稳的环境?
那就以身为炉!以血为引!以戟为鼎!
“清玥,看好了!”林陌将苏清玥轻轻靠在冰棺旁,让她能倚着自己冰封的本体。他撕下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用最快的速度、近乎粗暴地缠裹在她后背那恐怖的贯穿伤口上,暂时止住汹涌的鲜血。动作间,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神却坚定如铁。
做完这一切,他霍然起身!
右手凌空一招!
嗡!
一直静静躺在他储物袋中的那柄凶兵——八荒戟!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发出一声兴奋而嗜血的嗡鸣,化作一道暗红色的血光,瞬间出现在林陌手中!
戟身入手冰凉沉重,那曾经反噬过他的兵主煞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沿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林陌右臂上尚未褪尽的魔纹瞬间变得猩红刺目!但他眼神冰冷,非但没有压制这股煞气,反而以自身更加狂暴的混沌意志,强行引导、驾驭着这股凶戾之力!
“混沌火!聚!”
林陌左手掌心再次升腾起那团三色交织的混沌火焰!只是这一次,火焰的核心除了青金、冰蓝、银辉,更融入了一丝他心头精血的猩红,以及八荒戟兵主煞气的暗红!火焰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狂暴,散发着破灭与新生的矛盾道韵!
他看准地上那几块最大的丹胚碎片和那枚核心丹核,左手混沌火焰猛地一卷!
呼!
碎片和丹核被火焰卷起!
“戟来!”
林陌一声暴喝!右手紧握的八荒戟猛地向上一抛!
嗡!
暗红色的凶戟悬浮在半空,戟尖朝下,戟刃朝上!狂暴的兵主煞气与戟身内残留的混沌钟碎片气息(之前吞噬所得)被林陌全力引动!整柄战戟爆发出暗红与青金交织的刺目光芒,戟身嗡嗡震颤,仿佛一尊即将苏醒的太古凶兽!
“以戟为炉!以血为引!混沌为火!心核为薪!给我——炼!”
林陌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并指如剑,狠狠点在自己心口!
噗!
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自身最本源混沌精血和那一缕时砂心核之气的血箭,如同燃烧的流星,从他心口飙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射入那悬浮的八荒戟刃口之中!
轰!!!
仿佛在滚油中泼入冰水!又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被林陌精血和心核之气注入的八荒戟,其内部残留的混沌钟碎片气息、凶戾的兵主煞气、以及林陌自身的混沌意志,瞬间被彻底引爆!整柄战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红、青金、银辉三色光芒疯狂交织、旋转!
那戟刃朝上的月牙刃口,此刻仿佛化作了鼎炉的开口!狂暴的能量在其中奔涌、压缩、形成一个奇异的、由煞气、混沌、时光之力共同构筑的“熔炉”核心!
林陌左手操控着那团包裹着丹胚碎片和核心丹核的混沌火焰,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将其按入了八荒戟那化作“炉口”的戟刃之中!
嗤——!!!
震耳欲聋的、如同万千金铁摩擦的刺耳声响爆发!
混沌火焰与八荒戟内部的狂暴能量轰然碰撞!青金、冰蓝、银辉、暗红、猩红…数种光芒疯狂地冲突、爆炸、又在那枚核心丹核和心核之气的调和下,被八荒戟这柄绝世凶兵的“炉体”强行约束、压缩!
林陌的双手,一手按在八荒戟尾端,疯狂注入混沌本源,稳定“炉体”;一手凌空操控着戟刃“炉口”内的混沌火焰,以神念为锤,以意志为砧,在那狂暴的能量漩涡中,不顾一切地锤锻、熔炼着那枚濒临破碎的丹核!
每一次神念的锤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神魂之上!每一次能量的冲突反噬,都让他的道台裂痕加深一分!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唯有那双按在戟上的手,稳如磐石!
倚在冰棺旁的苏清玥,艰难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在毁灭风暴中如同神魔般屹立的身影。看着他七窍流血,看着他身体颤抖,看着他为了那渺茫的希望燃烧自己的一切。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深不见底的心痛和…无与伦比的骄傲。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将染血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身旁冰棺中“自己”的眉心剑印之上。
嗡…
冰棺内,那具冰封躯体眉心的剑印,似乎感应到了她残魂的意志,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却精纯无比的守护剑意,透过冰层,无视空间,悄然渡入了林陌那狂暴沸腾的识海,如同一缕清风,拂过他濒临崩溃的神魂,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和支撑。
丹核在狂暴的“戟炉”中沉浮。在混沌火的焚烧、兵主煞气的锤炼、混沌本源的滋养、心核之气的调和以及苏清玥那缕守护剑意的抚慰下,它表面的裂痕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弥合!其核心处那一丝微弱的生机,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变得越来越强韧,越来越磅礴!三色光晕重新在丹核表面流转,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内敛,散发出一种历经劫难、破而后立的无上道韵!
丹,在重生!在蜕变!
然而,逆天之举,必遭天妒!尤其在这本就濒临崩塌的时砂界,炼制这窃夺生死权柄的《九转逆命丹》!
就在那枚丹核即将彻底弥合最后一道裂痕,孕育出第一道完整的逆转丹纹的刹那!
轰隆隆隆——!!!
整个时砂界,仿佛被彻底激怒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雷鸣,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崩裂的空间、从每一粒流淌的时砂中炸响!
丹碑广场的上方,那铅灰色的、被巨大青铜日晷遮蔽的天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口子!裂缝之内,不是黑暗,而是无数狂暴的、由纯粹时光之力和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雷劫之云!
劫云翻滚!颜色诡异!并非寻常的紫黑,而是由无数破碎的银色时砂、深灰的凝固时间、以及扭曲跳跃的暗红毁灭电弧构成!恐怖的威压如同亿万钧巨山,轰然降临!瞬间锁定了丹碑之下,那柄悬浮的八荒戟,以及戟口内那枚即将成型的逆命丹核!更锁定了丹旁的林陌和苏清玥!
时空雷劫!因窃取时砂心核、炼制逆命之丹而引动的、蕴含时间法则的毁灭天罚!
第一波雷劫,毫无酝酿,瞬间降临!
嗤嗤嗤嗤——!
无数道细如牛毛、却快到了极致的银色雷针,如同倾盆暴雨,从劫云裂缝中爆射而下!这些雷针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练的时光侵蚀之力构成!它们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八荒戟和林陌、苏清玥的头顶!所过之处,连崩塌的建筑残骸都被加速了万倍时光,瞬间风化腐朽成灰!
目标,直指逆命丹核!更要抹杀这胆敢逆天改命的炼丹者!
“雷劫!是时空雷劫!主人小心!”钟灵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
就在这亿万雷针即将落下,将一切化为腐朽尘埃的刹那!
“林陌!专心炼丹!”
一声清叱响起!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只见倚在冰棺旁的苏清玥,不知何时已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她后背缠绕的布条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然而,她的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
她放弃了防御自身!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意志,都灌注到了那柄斜插在地、同样残破的太虚古剑之中!
“剑…起!”
随着她一声耗尽生命的低吟,太虚古剑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冰蓝光芒!剑身嗡鸣着,化作一道决绝的冰蓝长虹,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守护!
冰蓝剑光在八荒戟和林陌的上空瞬间炸开!化作一张由无数道细微、却坚韧无比的冰蓝剑气组成的巨大剑网!剑网流转,寒气凛冽,空间仿佛被冻结!
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如同骤雨打芭蕉!无数银色的时光雷针狠狠撞在冰蓝剑网之上!
每一根雷针的撞击,都让剑网剧烈震颤,冰蓝光芒迅速黯淡!细密的裂痕在剑网上蔓延!而每一根被剑网挡下的雷针,其蕴含的时光侵蚀之力,都透过剑网与古剑的联系,狠狠反噬在苏清玥残存的神魂之上!
“噗!”苏清玥身体剧震,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身体,双手死死抵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上空那不断黯淡、不断碎裂的剑网,以及剑网下那个依旧在疯狂炼丹的身影,没有丝毫动摇!
她在用生命,为他争取那刹那的炼丹时间!
剑网在银色雷针的暴雨冲击下,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息!
砰!!!
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冰蓝剑网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残破的太虚古剑哀鸣一声,光芒尽失,如同凡铁般从空中坠落,斜插在苏清玥面前,剑身之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失去了剑网的阻挡,残余的银色雷针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朝着下方的八荒戟和林陌爆射而下!
“清玥!”林陌的嘶吼带着毁天灭地的痛楚!他看到了她喷血跪倒,看到了古剑哀鸣坠落!巨大的愤怒和心痛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脏!但他不能停!丹核只差最后一丝!清玥用命换来的时间,他不能辜负!
“给我…凝啊!!!”
林陌双目赤红,眼角崩裂流下血泪!他疯狂地催动道台,甚至不惜燃烧本源寿元!更加狂暴的混沌之力注入八荒戟!
嗡!
八荒戟剧烈震颤!戟刃“炉口”内,那枚沉浮的丹核爆发出刺目的三色神光!最后一道细微的裂痕,在狂暴的能量冲击和林陌不顾一切的意志锤锻下,终于——彻底弥合!
嗡!
一道玄奥无比、蕴含着逆转生死、再造乾坤道韵的完整丹纹,如同天地法则的具现,瞬间烙印在浑圆的丹核表面!
丹成!九转逆命丹!第一转雏形已成!
就在丹纹成型的同一刹那!
轰隆!!!
第二波更加恐怖的雷劫降临!
不再是细密的雷针,而是三道水桶粗细、扭曲如龙、颜色深灰的恐怖雷柱!这三道雷柱,仿佛由凝固的时光长河碎片构成,表面流淌着粘稠的、令人神魂冻结的灰色浆液!它们撕裂空间,带着磨灭万物、将一切拖入永恒死寂的恐怖威能,狠狠劈落!一道直指刚刚成丹的八荒戟!另外两道,则分袭林陌和跪倒在地的苏清玥!
时空凝滞之雷!被此雷击中,神魂肉身将瞬间被冻结在永恒的时光琥珀之中,承受万古寂灭之苦!
速度之快,威能之巨,远超第一波!苏清玥已无力抵挡!林陌若分心抵挡,则刚成雏形的丹药必毁!
绝境!
“林陌!接住!”
生死关头,跪倒在地的苏清玥,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将坠落在地的太虚古剑朝着林陌掷去!同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林陌的方向,奋力扑去!
林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袭向他的那道灰色雷柱!就像之前挡下混沌碎片一样!
不!绝不!
林陌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没有去接那柄剑!在苏清玥扑出的瞬间,在两道灰色雷柱即将临身的刹那!
他动了!
他猛地放弃了稳定八荒戟“炉体”,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揽住了扑向雷柱的苏清玥那纤细却决绝的腰肢!巨大的冲力带着两人狠狠撞向旁边的幽蓝冰棺!
同时,他左手虚空一抓,那柄坠落的太虚古剑如同受到召唤,瞬间飞入他手中!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在两人身体撞上冰棺的瞬间,在两道灰色雷柱即将吞噬他们的万分之一刹那!
林陌左手握紧残破的太虚古剑,右手死死搂着苏清玥,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的混沌本源、太虚剑意、兵主煞气、心核之气…一切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剑身!
然后,他抱着苏清玥,以身为轴,以剑为引,朝着那两道毁天灭地的灰色雷柱,以及那道劈向八荒戟的主雷柱,狠狠一剑——旋斩而出!
“混沌!开天!!”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毁灭的环形剑罡,轰然爆发!
剑罡的核心,是破灭万法的混沌青金!
剑罡的中层,是守护与撕裂并存的太虚冰蓝!
剑罡的外层,是狂暴凶戾的兵主暗红!
而在剑罡的最边缘,则流淌着逆转时光的银辉心核之气!
更有一缕源自苏清玥残魂的、不屈的守护剑意,如同画龙点睛,赋予了这道剑罡斩破宿命的灵魂!
青金!冰蓝!暗红!银辉!守护!五种力量,在绝境之中,在两人性命相交的意志下,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完美交融!化作一道三色交织、边缘流淌银辉、核心燃烧守护之念的毁灭之环!
剑环横扫!瞬间扩张!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法则被强行切割、磨灭的诡异湮灭声!
那三道足以冻结时光、磨灭万物的深灰雷柱,在接触到这混沌开天剑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竟被硬生生地…斩断!磨灭!分解成最原始的时光碎片和毁灭能量,然后被剑环中蕴含的混沌破灭之力彻底吞噬、湮灭!
一剑!斩三雷!
然而,斩灭雷柱的代价是巨大的!林陌只觉得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道台裂痕遍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手中的太虚古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上本就存在的裂痕瞬间扩大,剑尖处甚至崩碎了一小块!
噗!噗!
他和怀中的苏清玥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交融在一起,洒落在冰冷的暗金地面和幽蓝的冰棺之上。
但林陌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因为他看到,头顶那柄悬浮的八荒戟,在失去了他直接操控的情况下,竟凭借着自身凶兵的戾气和内部残留的混沌钟碎片气息,硬生生抗住了第一道灰色雷柱被斩灭后的余波冲击!戟刃“炉口”内,那枚刚刚成型、烙印着完整丹纹的九转逆命丹雏丹,正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生命光辉,缓缓旋转!
丹,保住了!第一转,已成!
然而,逆天之举,天岂容之?
轰咔——!!!!
第三波,也是最终极的雷劫,在剑环湮灭的余波中,毫无间隙地降临了!
这一次,只有一道雷。
一道只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呈现出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色的雷!
它无声无息地从劫云裂缝中垂落。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狂暴的能量外泄。它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无声湮灭,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流淌着混沌气息的黑色裂痕!时间在其周围彻底紊乱、倒流、甚至…消失!
湮灭神雷!蕴含着一丝真正大破灭、大终结的法则之力!这是天道对于窃命者最终的抹杀!此雷之下,万物归墟,真灵不存!
它的目标,依旧是那枚逆命丹雏丹!但散发出的湮灭气息,却笼罩了整个丹碑广场,锁定了林陌和苏清玥!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
林陌刚刚斩出那惊世一剑,力量耗尽,道台濒临崩溃。苏清玥气若游丝,残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八荒戟虽凶,却无人操控,面对这蕴含破灭法则的湮灭神雷,如同螳臂当车!
真正的绝杀!真正的死局!
看着那道无声垂落、却带来绝对死亡气息的黑色湮灭之雷,林陌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平静。他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眼神却依旧清澈温柔的苏清玥。
她也看着他。没有言语,没有恐惧。沾满血污的脸上,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以及…深不见底的眷恋。
足够了。能和她一起走到这里,足够了。
林陌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血,带着泪,带着无尽的疲惫,却也带着一种斩断所有枷锁、直面最终宿命的释然和解脱。
他松开握着残剑的左手,任由太虚古剑坠落在地。
染血的右手,却无比坚定、无比温柔地,穿过苏清玥染血的发丝,轻轻捧住了她冰冷的脸颊。
苏清玥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沾满血污的唇角,努力地向上弯起,回以一个同样染血、却美得惊心动魄的微笑。
然后,她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抬起了自己那只同样沾满鲜血的、冰冷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精准地,覆在了林陌捧着她脸颊的手背上。
十指,缓缓扣紧。
冰冷的指尖,嵌入他染血的手背。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她冰冷的血,在他们紧扣的指缝间交融、流淌。
没有言语,无需言语。
同生。共死。仅此而已。
他们相拥着,倚在那具承载着希望与绝望的幽蓝冰棺旁。苏清玥的头轻轻靠在林陌染血的肩窝,林陌的下颌抵着她冰冷的额发。目光交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同样的坦然,以及…那超越了生死、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炽烈到极致的情意。
头顶,那道吞噬一切的黑色湮灭之雷,如同死神的镰刀,已然降临!
毁灭的黑暗,瞬间吞没了相拥的两人,吞没了那枚旋转的逆命雏丹,吞没了悬浮的八荒戟,也吞没了那具幽蓝的冰棺…
只有在那湮灭一切的黑光彻底笼罩的前一刹那,隐约可见,两人紧扣的染血十指之上,几缕被电流激起的、沾染着彼此血污的发丝,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死死地缠绕在了一起,如同一个以血与火为证、以生命为祭的…永恒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