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合璧的乳白光晕在葬剑谷入口的灰雾中,如同怒海孤舟上一点微弱的渔火。苏清玥手持玉佩,周身笼罩在流转着玄奥剑纹的光罩之内,率先踏入了那隔绝生死的无形界线。林陌紧随其后,一步迈入。
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罩之外,灰蒙蒙的雾气带着粘稠的质感,浓得化不开,视线受阻,只能勉强看清丈许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万年不散的铁锈味、沉淀在每一寸土地里的干涸血腥气、以及一种浸透骨髓的悲怆与死寂。这死寂并非无声,而是被另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声音所填充: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如同亿万不甘的亡魂在同时恸哭,在风中尖啸!那是无数残剑遗留的剑意,历经万载岁月磨蚀,依旧执拗地发出最后的悲鸣,汇成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恐怖音浪,狠狠冲击着人的心神。
林陌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滞的痛感。若非玉佩光罩隔绝了大半,光是这万剑悲鸣,就足以震散炼气修士的魂魄。
“凝神,守心!此乃葬剑谷残魂剑意侵扰,只伤神魂,不损肉身。紧守灵台,勿被其惑!”苏清玥清冷的声音穿透呜呜咽咽的悲鸣,如同冰泉注入林陌昏沉的识海。她并未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沙哑,显然维持这玉佩光罩对她虚弱的身体亦是沉重负担。
林陌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瞬间的清醒,强行压下心头的烦恶与悲怆之感,运转混沌百炼身的奥义,沉凝心神。新生的混沌骨在皮下发出低沉坚韧的嗡鸣,如同一块礁石,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哀伤浪潮。
视线艰难地穿透灰雾。触目所及,是足以让任何剑修心胆俱裂又热血沸腾的景象。
大地之上,残剑如林!
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古剑残骸,如同巨兽死后遗落的嶙峋骨骼,以一种绝望的姿态遍布视野。有的斜插大地,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深陷泥土,只余半截染着暗褐锈迹的剑身指向阴沉的天空,如同指向苍穹的控诉;有的从中断折,巨大的剑尖或剑柄散落在旁,断裂处犬牙交错,诉说着昔日的惨烈;有的只剩下半截剑锷,孤零零地钉在陡峭的崖壁之上,承受着万年风霜剑气的侵蚀;更有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剑形凹坑,昭示着曾经存在过的庞然大物已彻底化为尘埃,融入这片死亡之地。每一柄残剑,无论大小,无论完整与否,都散发着或强或弱、或凌厉或悲凉、或暴戾或绝望的剑意。这些剑意如同实质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周围的空气、岩石、甚至空间之中,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细微扭曲的力场波纹。
空气中,除了那呜咽的悲鸣,还充斥着另一种声音——细微、密集、无处不在的“嗤嗤”声!那是无形剑气高速掠过、切割空间发出的死亡之音!这些剑气并非人为催发,而是这片死亡剑冢万载积累的怨戾与锋芒自发形成,如同亿万柄看不见的、无主的飞剑,在灰雾中毫无规律地纵横穿梭,切割着一切闯入者!
嗤!
一道无形剑气擦着玉佩光罩的边缘掠过,光罩表面顿时激起一片细碎涟漪,乳白色的光晕剧烈波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鸣。苏清玥持着玉佩的手腕微微一颤,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脚步也随之顿了一瞬。
“走!”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再次迈开步伐,向着谷内更深邃的灰雾深处行去。路径并非直线,而是在无数巨大的残剑骸骨间蜿蜒穿行,仿佛遵循着某种无形的规律,避开那些剑意格外凌厉、剑气格外密集的危险区域。
林陌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全神贯注,混沌皮骨下的肌肉时刻紧绷,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周围每一丝气流的异常流动,每一个剑意力场的扭曲变化。行走间,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脚下踏过一片散落着细碎金属砂砾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锐金锋芒之气。这气息极其微弱,混杂在驳杂的剑意和死气之中,若非他刚刚淬炼混沌皮骨,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皮肤之下,尤其是新生的左腿胫骨和右臂尺骨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麻痒和针刺感!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锐利金针,正透过混沌皮膜,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骨骼深处!
“嗯?”林陌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运转灵力驱散这异种气息。
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还未付诸行动的刹那,异变陡生!
丹田深处,那一直如同死物般沉寂的残铃碎片,竟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原始混沌气息的吸力,自残铃碎片中散逸而出,瞬间席卷全身!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灵力,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那些正试图钻入他骨髓的微弱锐金之气!
如同饿兽嗅到了血腥!
那些细微的锐金锋芒之气,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不再需要林陌引导,便自发地、加速地透过混沌皮膜,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它们沿着骨骼的缝隙,如同百川归海,目标直指丹田中那枚贪婪的残铃碎片!
“滋…滋滋…”
骨髓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酸麻胀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正在骨骼内部高速旋转、摩擦!这痛苦远不如引气入髓时的酷烈,却胜在持续不断、深入骨髓,带着一种被强行“填充”的怪异感。与此同时,林陌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些锐金之气的涌入,新生的混沌骨中,那几滴混沌髓金仿佛受到了刺激,旋转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释放出的生机与力量感似乎也…厚重凝实了那么一丝丝?
痛!并伴随着一种诡异的强化!
《混沌百炼身》的奥义在识海中自动浮现:混沌生万物,亦可纳万物!世间万气,无论清浊,无论属性,皆为混沌之基!炼体之道,非仅引混沌之气,亦可纳天地万气以淬己身,熔铸混沌之躯!
原来如此!这葬剑谷内,历经万载积累,散逸在空气、土地、残骸之中的精纯锐金锋芒之气,对于修炼混沌百炼身的他而言,竟是绝佳的淬体“养料”!残铃碎片如同一个饥渴的熔炉,自发地吞噬这些金气,在淬炼自身的同时,也间接地反哺、强化着他的混沌骨!
只是这过程…着实酸爽。
林陌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眉头微蹙,牙关下意识地咬紧,抵抗着那持续不断的骨髓酸麻胀痛。他行走的姿势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主动迎接那无孔不入的“金针”洗礼。
前方的苏清玥似乎并未察觉林陌体内的异状。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维持玉佩光罩和辨识安全的路径上。光罩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凌厉的无形剑气冲击下,如同暴雨中的荷叶,涟漪不断,光芒也时明时暗。她素白的身影在灰雾中显得有些单薄,步伐虽然依旧稳定,但林陌敏锐地察觉到,她持着玉佩的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也微微凸起。
两人沉默前行,气氛在死寂的谷中显得格外凝滞。只有脚步声、剑气切割光罩的嗤嗤声、万剑悲鸣的呜咽声,以及林陌体内那无声的锐金之气与骨髓交融的滋长声。
灰雾似乎更浓了,光线愈发昏暗。巨大的残剑骸骨如同沉默的墓碑,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化作择人而噬的凶魔。空气的流动也变得粘稠而诡异,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小心左侧七步外那柄半埋的阔剑残骸,”苏清玥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剑意暴戾混乱,已近失控边缘,空间亦不稳定,绕行!”
林陌依言望去。只见左前方,一柄只剩下三分之一剑身的巨大阔剑斜插在黑色泥土中,剑身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污血。剑身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空气中弥漫着极度狂躁、嗜血的意念碎片,仅仅是目光触及,就让人心神烦躁,杀意翻涌。无数道细密的、带着暗红血芒的无形剑气,如同失控的蜂群,围绕着那残骸疯狂穿梭切割,发出刺耳的尖啸。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开这片死亡区域。就在刚刚绕过那柄暴戾阔剑残骸的瞬间,林陌体内吸收锐金之气的异状陡然加剧!
前方似乎存在一个巨大的锐金之气源头!残铃碎片发出的吸力瞬间提升了数倍!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锐金锋芒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透过混沌皮膜,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呃!”林陌猝不及防,闷哼出声,身体猛地一僵,左腿胫骨处传来如同被无数钢针同时攒刺的剧痛!新生的混沌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灰玉光泽下,竟隐隐透出一丝刺目的金芒!
这剧痛来得突然且猛烈,让他的脚步瞬间停滞。
前方的苏清玥立刻察觉,霍然转身。清冷的眸子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锐利地落在林陌身上:“怎么回事?”她的目光扫过林陌僵硬的左腿,落在他因剧痛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林陌强忍着骨髓深处的撕裂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锐金洪流和残铃的贪婪吸力,嘶声道:“无妨…谷内金气太盛,与我修炼的炼体术…有些冲突,引动了旧伤。”他选择了隐瞒残铃的存在,只归咎于炼体术与环境的冲突。
苏清玥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解释存疑。她的目光在林陌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他左腿胫骨处那隐隐透出的金芒上扫过,最终没有追问。只是声音更冷了几分:“此地凶险,任何异状都可能是致命的征兆。若支撑不住,即刻退出,莫要逞强连累于我。”
“明白。”林陌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他强行催动混沌百炼身的奥义,引导着那股狂暴的锐金洪流,在左腿胫骨的混沌髓金周围形成高速旋转的磨盘,试图将其碾碎、炼化、融入己身。
滋啦!滋啦!
骨髓深处仿佛有砂轮在高速打磨骨骼!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汗水瞬间浸透了内衫,额角青筋暴起。但他硬是凭借着一股狠劲,将即将冲口而出的痛呼死死压住,一步踏出,重新跟上了苏清玥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却又带来骨髓被强行淬炼的酸麻与一丝丝微弱的强化感。
苏清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有探究,也有一丝极淡的、被强行压下的波动。她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前行,只是持着玉佩的手,指节捏得更紧,光罩的光芒似乎也凝实了一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在灰雾与剑冢中艰难穿行。气氛比之前更加微妙,一种无形的隔阂与猜疑,如同冰冷的藤蔓,在死寂中悄然滋生。林陌的痛苦与隐瞒,苏清玥的虚弱与戒备,在这步步杀机的绝境中,显得格外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地势开始抬升。脚下的泥土变得坚硬,掺杂着越来越多的金属碎屑,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巨大的残剑骸骨变得更加密集,形态也更加狰狞,许多剑骸上甚至残留着巨大的爪痕、齿印或者被某种恐怖力量轰击出的巨大凹陷,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们毁灭前遭遇的可怕对手。
灰雾渐渐变得稀薄了一些,视野略略开阔。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崖。
断崖突兀地横亘在路径前方,如同被一柄巨剑拦腰斩断。崖壁陡峭如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泽,仿佛整座山崖都是由凝固的金属构成。崖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巨大剑痕,如同天神以剑为笔,刻下的狂草绝笔。每一道剑痕都散发着截然不同却都凌厉无匹的剑意:有的炽热如熔岩喷发,留下暗红的灼痕;有的冰寒刺骨,使周围的岩石覆盖着永不消融的白霜;有的充满了毁灭的暴戾,剑痕边缘犬牙交错;有的则透着一股死寂的凋零,剑痕所过之处,岩石都呈现出灰败的粉末状…
断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浓稠的灰雾在其中翻滚涌动,如同蛰伏的巨兽之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感。呜呜咽咽的万剑悲鸣,到了此处,变得格外凄厉尖锐,如同无数怨魂在深渊之下哭嚎。
唯一通行的路径,是一条紧贴着暗金崖壁开凿出的狭窄栈道。栈道宽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表面布满深深的划痕,历经万载依旧没有锈蚀,只是散发着冰冷的死气。栈道下方,便是那翻滚着灰雾的无底深渊。
“断魂崖。此地剑气受深渊死气与崖壁万古剑痕激发,最为狂暴混乱,空间也极不稳定。紧跟我的步伐,踏错一步,玉佩光罩也护不住你。”苏清玥的声音凝重到了极点,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紧绷。她站在栈道入口,凝视着下方翻滚的灰雾深渊,素白的衣裙在崖壁间穿行的凛冽罡风中猎猎作响,身形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林陌走到她身侧,同样望向那深渊。一股强烈的、带着腥甜味的吸力从下方传来,拉扯着他的心神,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他体内的锐金之气吸收在此处达到了一个顶峰,骨髓的酸麻胀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残铃碎片的吸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仿佛下方深渊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吸引着它!
“走!”苏清玥不再犹豫,率先踏上那狭窄冰冷的金属栈道。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落脚无声,身体紧贴着冰冷的暗金崖壁,手中合璧的玉佩高高举起,乳白色的光罩被压缩成一个更小的、紧紧包裹两人的椭圆光球,光芒流转到了极致,竭力抵抗着从深渊和崖壁两侧挤压而来的恐怖剑压与混乱剑气。
林陌紧随其后,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狭窄的栈道让他能清晰地嗅到她发间那缕冰莲冷香,此刻这冷香混合着浓烈的血腥铁锈与深渊死气,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氛围。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因虚弱和竭力维持光罩而传来的细微颤抖。
嗤嗤嗤嗤!
栈道之外,无形的剑气密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如同亿万柄疯狂的剃刀,疯狂地切割着光罩。光罩表面不再是涟漪,而是如同沸腾的水面,剧烈地波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乳白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崖壁上那些巨大的剑痕,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残留的、属性各异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万载的凶灵被惊醒,化作肉眼可见的流光溢彩——赤红的熔岩剑意、冰蓝的寒霜剑意、漆黑的毁灭剑意、灰白的凋零剑意…它们相互冲撞、撕扯、湮灭,爆发出更加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洪峰,狠狠地冲击在玉佩光罩之上!
轰!轰!轰!
每一次冲击,都如同巨锤砸在心口!光罩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破碎!
“噗!”苏清玥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点点殷红洒在冰冷的黑色栈道上,触目惊心。她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持着玉佩的手臂剧烈颤抖,几乎要脱手坠落!光罩的光芒骤然黯淡到极点,范围也急剧缩小,边缘处甚至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小心!”林陌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苏清玥持着玉佩的右手手腕!
入手处,一片冰凉!纤细的手腕仿佛寒玉雕成,肌肤细腻却冰冷刺骨,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传递着主人油尽灯枯般的虚弱与竭力支撑的倔强。
就在林陌的手掌握住她手腕的刹那,苏清玥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如同电流般从她手腕传来,她下意识地就要挣脱!清冷的眸子瞬间布满寒霜,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射向林陌!
“你…!”
然而,她斥责的话语尚未出口,异变骤生!
林陌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并非轻薄,而是体内那被混沌百炼身奥义引导、因剧烈痛苦和守护本能而激荡奔涌的混沌气血,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竟不受控制地透过掌心劳宫穴,渡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
嗡——!!!
苏清玥手中那枚合璧的剑冢玉佩,在接触到这丝混沌本源的刹那,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原本黯淡欲碎的光罩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生机,瞬间稳固、凝实、扩张!乳白色的光晕暴涨,表面流转的剑纹骤然清晰了十倍不止,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那些狂暴冲击而来的混乱剑意乱流,撞在这凝实的光罩上,竟发出金铁交击般的铿锵巨响,被硬生生地反弹、震散!
不仅如此!
玉佩的光芒似乎引动了崖壁上那些沉寂的古老剑痕!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残留的剑意,无论属性,无论强弱,此刻都如同朝拜君王般,微微震颤着,散发出温顺的共鸣!虽然依旧凌厉,但那混乱狂暴、相互攻击撕扯的戾气,竟被玉佩散发出的古老威严气息强行压制、抚平了大半!
断魂崖上狂暴的剑气风暴,竟然因为这突兀的变故,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平息!
苏清玥眼中的愠怒瞬间被无与伦比的震惊所取代!她清晰地感受到,手中玉佩传递来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与稳定,更感受到那股透过手腕渡入的、源自林陌体内的混沌本源气息,与玉佩深处某种沉睡的意志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这共鸣,才是光罩暴涨、剑意俯首的关键!
她猛地抬头看向林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异!那眼神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眼前这个灰袍少年,穿透了他卑微的出身、低微的修为,看到了他体内隐藏的、能与剑冢信物共鸣的惊天之秘!
林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完全没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和体内激荡的气息,竟能引动玉佩如此剧烈的反应。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和苏清玥那震惊的目光,让他心头剧震,下意识地就要松开手。
然而,就在这心神激荡、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
异变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