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蚀灵草压制了韩老的丹毒,却压不住林陌体内暴走的混沌之力。
> 当圣地丹药撕裂经脉、基础功法加速毁灭时,他凝视着残铃上的混沌纹路——
> 既然无法镇压,何不引导这毁灭之力?
> 濒死之际,苏清玥玉簪传来的刺骨冰寒与蚀骨思念穿透时空,
> 生死一线的灵魂共鸣下,叠浪炼气法于毁灭中涅盘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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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呜咽着穿过嶙峋的怪石缝隙,发出如同冤魂低泣的嘶鸣。林陌背靠着一块冰冷潮湿的巨岩,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拉扯着全身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刚从一片被巨大力量硬生生从山体上撕裂、抛掷过来的乱石堆里爬出来,身后,是那个如同大地疮疤般的巨大废墟空洞,天光从那里斜斜刺入,却照不亮他此刻身处的这方狭窄、阴暗的天然石隙。
玉衡真人拂袖离去时掀起的恐怖灵压风暴,将他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进了这片远离废墟核心的岩石堆里。断裂的脊椎骨茬在血肉深处摩擦,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钻心剜骨的剧痛。蚀灵丹毒反噬留下的阴寒死寂感,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盘踞在气海深处,与混沌钟碎片透出的那点微弱暖意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更可怕的是体内那股全新的、狂暴驳杂的能量——蚀灵丹毒的阴寒、苏清玥冰魄圣力的凛冽、混沌钟本源的暖流——它们并未因外界的恐怖威压而蛰伏,反而在失去压制后,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里疯狂冲撞、撕扯!
“呃…咳咳!” 林陌猛地弓起身子,又是一大口粘稠的污血喷溅在身前冰冷的岩石上。血中混杂着细碎的冰蓝色结晶和丝丝缕缕的黑气,散发出刺鼻的腥甜与腐蚀气息。他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玉衡真人那“异端”、“废物”、“身死道消”的冰冷判词,如同魔咒般在识海中反复回荡,与体内能量的暴动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
“吵…死了!” 识海深处,混沌钟器灵那稚嫩却充满暴躁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带着被冒犯的狂怒,“闭嘴!蝼蚁!都是蝼蚁!碎片!我的!饿!” 残破的铜铃在他紧贴胸膛的内袋里疯狂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心口,引动着体内混沌气流的同步暴走。
林陌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他颤抖着手,艰难地摸索着,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被油纸包裹、沾染着两人干涸血迹的小包——那是仅存的三株蚀灵草;另一件,是一枚触手温润的白玉令牌,上面以古篆刻着四个铁画银钩的小字——“玄天问道”。令牌边缘,还残留着一道细微的裂痕,是之前被玉衡真人神识冲击所致。
蚀灵草的气息苦涩而独特,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韩老枯槁的面容、青石村冲天而起的火光、牛二叔塞给他半个铃铛时染血的手…这些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而白玉令牌上,似乎还残留着苏清玥指尖的微凉和她最后回望时,那双冰雪初融般的眸子深处,难以言喻的复杂微光——担忧、期许、决绝,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仿佛冰雪之下涌动的暗流。
“活下去…证道…” 韩老临终的嘶吼在灵魂深处炸响,与苏清玥破碎的呼唤重叠在一起。
“不能…倒在这里!” 林陌眼中血丝密布,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野兽般的凶悍猛地压过了剧痛和虚弱。他用尽全身力气,拖动残破的身躯,朝着远离废墟空洞、山势更陡峭、阴影更浓重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去。断裂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刀山上翻滚。混沌钟碎片依旧在怀中躁动不安地嗡鸣,器灵的低语如同魔音灌耳:“碎片…登仙城…饿…杀过去…吃掉…”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汗水、血水混合着冰冷的露水,浸透了破烂不堪的衣衫,紧紧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意识在剧痛、寒冷和器灵的魔音中几度模糊,又被更深的执念强行拉回。终于,在翻过一道陡峭的、布满锋利碎石的山脊后,一个隐蔽的入口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被几块巨大而歪斜的页岩半掩着的洞口,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洞口上方,垂挂着茂密的、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如同天然的帘幕,将洞口遮蔽得严严实实。一股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苔藓气息的阴冷气流,正从洞口深处缓缓吹出。
就是这里了!林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他几乎是滚爬着,撞开那些坚韧的藤蔓,挤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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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重的、混杂着岩石粉尘、苔藓腐烂和某种野兽巢穴遗留腥臊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洞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入的几缕天光,勉强勾勒出洞窟的轮廓。空间不大,呈不规则的葫芦形,纵深约三四丈,最高处不过一人多高。洞壁粗糙,布满嶙峋的凸起和湿滑的苔藓。地面还算平坦,积着一层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干燥尘土和细碎砂石。
最深处,隐约可见一堆散乱的、早已腐朽风化的兽骨,昭示着这里曾是某个野兽的巢穴,如今早已荒弃。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潮水般涌来的剧痛瞬间将林陌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扑倒在地,溅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刻度。只有蚀骨的疼痛、体内狂暴能量的撕扯、混沌钟器灵贪婪的催促,以及灵魂深处韩老和苏清玥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混沌的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更久。林陌在全身骨骼如同被碾碎重组的剧痛中,被一阵深入骨髓的阴寒冻醒。蚀灵丹毒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正从气海深处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血肉都仿佛被冻结、失去知觉,只有那阴寒带来的灵魂层面的战栗无比清晰。与之对抗的,是混沌钟碎片透出的那点微弱暖意,以及冰魄圣力残留的凛冽气息。三者在他体内形成脆弱的三角,彼此冲突、消耗,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不能…等死…” 林陌挣扎着,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颤抖着摸向怀中那个油纸包。指尖触碰到油纸坚韧的边缘和草药特有的苦涩气息,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他艰难地撕开被血污浸透的油纸,小心翼翼地捻出一小片蚀灵草的叶片。
叶片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绿色,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脉络间似乎有幽暗的流光缓缓流淌。仅仅是捏在指尖,一股深入神魂的阴寒死寂感便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就是压制韩老体内那恐怖丹毒的奇药?也是血煞门炼制万魂幡邪器的核心材料?林陌眼神复杂,没有犹豫,将这片小小的叶片塞入口中。
叶片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凉,如同吞下了一口万载玄冰的精华。这股冰流顺着喉管直坠而下,瞬间在胸腹间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死寂之力,如同苏醒的冥河,轰然冲入他本就混乱不堪的气海!
“呃啊——!” 林陌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全身肌肉瞬间痉挛!蚀灵草的药力太霸道了!它根本不像是在“压制”丹毒,更像是在“唤醒”和“喂养”他体内那些蚀灵丹毒的反噬印记!气海中,原本还算相对“安静”的蚀灵丹毒印记,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被激活、壮大!灰黑色的阴寒气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吞噬着蚀灵草的药力,体积暴涨数倍,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蛮横地撞向一直与之抗衡的混沌暖流和冰魄圣力!
平衡瞬间被打破!
嗤嗤嗤!
林陌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肉眼可见地浮现出蛛网般的灰黑色纹路,迅速蔓延!这些纹路所过之处,皮肤失去光泽,肌肉变得僵硬,仿佛生机被瞬间抽离!更可怕的是,这股被强化的蚀灵之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他断裂的脊椎骨茬和受损最严重的经脉节点!剧痛如同海啸,瞬间将他淹没!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阴寒中沉沦、飘散。
“废物!蠢货!” 器灵尖锐的童音带着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在识海炸响,“毒!剧毒!找死!我的身体!我的力量!” 混沌钟碎片爆发出刺目的混沌光晕,强行透体而出,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试图反哺林陌,抵挡那侵蚀一切的蚀灵死气。
然而,杯水车薪!
蚀灵丹毒在蚀灵草的药力催化下,已经形成了一股恐怖的洪流,不仅压制了混沌暖流和冰魄圣力,更开始反过来侵蚀混沌钟碎片透出的本源气息!碎片的光芒剧烈闪烁,发出尖锐的哀鸣,仿佛自身也受到了污染!
就在林陌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绝望深渊时,他胸前衣襟内,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冰凉触感,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寒星,猛地刺穿了他沉沦的意识!
是苏清玥留下的那支冰鸾玉簪!
一股精纯、凛冽、带着无上清冷孤高意志的冰魄圣力,如同沉睡的冰凰被惊醒,透过玉簪,无视了血肉的阻隔,直接涌入林陌的心脏!这股力量并不磅礴,却无比精粹,带着一种涤荡污秽、镇压邪魔的煌煌圣威!
它并未直接攻击蚀灵丹毒,而是巧妙地化作无数道细密坚韧的冰丝,瞬间缠绕上林陌濒临崩溃的心脉和识海核心!如同在最危急的关头,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寒冰长城!
轰!
濒临溃散的意识被这寒冰之力猛地冻醒!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冰针刺穿的剧痛,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清明感,席卷了林陌的整个神魂!他“看”到了!在识海深处,一片混沌的黑暗被那点冰蓝的玉簪微光刺破,苏清玥最后回望时那双蕴藏着千言万语的眸子,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活下去…林陌…”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念,透过玉簪的冰凉,直接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那不是声音,而是灵魂层面的共振,是她在寒玉洞中承受冰魄玄气刮骨洗髓、根基重塑的极致痛苦中,依旧死死坚守的、对他的牵挂与信念!
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与呼唤,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火星!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不甘就此沉沦的暴烈意志,混合着对韩老承诺的愧疚、对苏清玥付出的震撼、以及对自身渺小无力的滔天怒火,轰然在林陌的识海深处炸开!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林陌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布满灰黑死纹的脸上,肌肉扭曲,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一股凶悍绝伦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强行接管了濒临崩溃的躯体!
不能死!他林陌,从青石村的尸山血海中爬出,在散修的刀尖上舔血求生,于血池地狱里筑基逆天,连圣地真人的判词都未能将他碾碎!岂能倒在这无人知晓的阴暗山洞,被自己体内的毒和力活活耗死?!
“压不住…那就…不压了!”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他死死盯着怀中那枚在混沌光晕与蚀灵死气中明灭不定、剧烈震颤的残破铜铃,看着铃身上那些古老玄奥、流转不息的混沌纹路。
这些纹路,包容万象,演化万灵,毁灭与新生同在!韩老遗言中“叠浪之念,甚妙”的赞赏在耳边回响!既然《基础炼气诀》这种循规蹈矩的功法无法疏导体内暴走的能量,既然压制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那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引导!像引导滔天洪水!像驾驭狂暴凶兽!用意志为缰绳,以身体为战场,将这三股(不,是四股!蚀灵草的药力也算一股!)足以将他撕成碎片的力量,当作锤炼己身的巨锤与薪柴!
这个念头一起,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那份向死而生的疯狂!
“来啊!!” 林陌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彻底放弃了用微弱精神力去强行约束、压制体内乱窜的异种能量!他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意念,高度凝聚,化作一根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引线”,不再去堵,而是悍然“刺”向那股在他左臂经脉中肆虐的、相对最弱的能量乱流——那是蚀灵草药力催化的蚀灵丹毒洪流中,一股被冰魄圣力暂时冻结了部分的边缘分支!
模仿!模仿海浪拍击礁石!模仿山洪冲刷峡谷!
以微弱精神力为引,模仿那日血池底部,灵力潮汐冲刷经脉拓宽道基的“叠浪”之势!
“引浪!给我——转!” 意念如刀!
轰——!!!
难以想象的剧痛,远超之前所有痛苦的总和!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他意念引导的方向,狠狠扎进了左臂的经脉,然后蛮横无比地向前冲撞、撕裂!原本就布满裂痕、脆弱不堪的经脉壁,如同被洪水冲垮的朽堤,瞬间大面积崩裂!鲜血混合着破碎的经脉碎片和狂暴的能量流,从他左臂的毛孔中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噗——!” 林陌眼前彻底一黑,七窍同时涌出鲜血,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扔上岸的鱼。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中再次飘散,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蠢货!疯子!你要毁了我的家!” 器灵尖锐的咆哮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然而,就在左臂经脉即将彻底崩毁、那股被引导的能量乱流要失控爆炸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紧贴着他心口的混沌钟碎片,仿佛感应到了宿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意志,也或许是那冰鸾玉簪传来的精纯冰魄圣力刺激了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细、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气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曙光,瞬间从碎片核心溢出,精准无比地没入林陌几乎崩溃的心脉!
这道气流,温暖、厚重、包容万象,带着一种抚平创伤、滋养万物的本源生机!
它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毁灭的边缘,堪堪护住了林陌最后一点生命之火!濒临炸裂的左臂经脉,在这股本源生机的强行粘合与修复下,竟奇迹般地没有彻底断裂,反而在狂暴能量流的冲击和混沌气流的修复中,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凶险的“破而后立”状态!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陌的神经,但这一次,他没有沉沦。在那道混沌本源的护持下,在冰鸾玉簪传来的、苏清玥承受无边酷刑却依旧传递而来的“活下去”的执念支撑下,他破碎的意识顽强地凝聚着!
“不够…引浪…引得太急…太猛…” 死亡的边缘,他的思维反而被逼迫得异常清晰、冰冷,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浪…不是一股…是一波接一波…未平…又起…叠浪…叠浪…关键在‘叠’…在借势…在卸力…”
韩老传授的《九宫步》玄奥意境,如同灵光般闪现!那挪移腾转、借力打力、于方寸之地演化大千世界的步法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