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韩老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古印被戊土灵气短暂激活、镇压全局的刹那!他枯瘦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倒在地上、被灰黑光膜笼罩、气息奄奄的林陌!仅存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林陌的后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起!同时,他看也不看,右脚灌注残存的灵力,狠狠踢向旁边一块之前被他灵力丝线标记过的、相对稳定的戊土石!
那块戊土石被踢得飞起,正好砸在暗紫色晶石旁边一块不起眼的、带有天然孔洞的灰白色风化石上!
啪嗒!
石头落入孔洞,发出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
嗡…隆隆隆…
整个山谷地面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齿轮转动的闷响!以那块风化石为中心,周围几块作为阵基的石头(火煞石、精金矿石、戊土石)光芒骤然大放,虽然依旧混乱,却被强行扭转了方向,彼此间冲突的能量竟形成了一种短暂的、脆弱的平衡回路!一道微弱的、扭曲的灵光通道,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在翻滚的浓雾中开辟出来,笔直地指向山谷的出口方向!通道两侧的浓雾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隔,暂时无法合拢!
“走!”韩老嘶吼一声,拎着昏迷的林陌,将残存的灵力全部灌注双腿,如同燃烧生命的残烛,朝着那扭曲的灵光通道亡命狂奔!每一步踏出,通道都在剧烈晃动,两侧的浓雾疯狂冲击着无形的壁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身后,那块暗紫色晶石在古印镇压之力消散后,再次发出濒临极限的刺目光芒,毁灭性的波动重新开始积聚!
死亡的阴影紧紧咬在身后!
韩老爆发出毕生的潜能,枯瘦的身体拖出一道残影,冲过最后几丈扭曲摇晃的通道!就在他冲出谷口、双脚踏上外面泥泞山坡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身后浓雾弥漫的山谷中爆发!大地剧烈震颤!狂暴的能量乱流混合着赤黑、金红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谷口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岩石崩碎,巨木化为齑粉!那勉强维持的灵光通道和排开的浓雾,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这股毁灭洪流彻底撕碎、吞噬!
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韩老的后背上!
“噗——!”韩老如遭重击,护体的微弱灵光瞬间破碎,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狂喷而出!他死死护住拎在手中的林陌,枯瘦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丈外的泥泞山坡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死死撑着。
回头望去,山谷入口处一片狼藉。喷涌的能量乱流渐渐平息,但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死亡白雾,却仿佛被激怒的凶兽,翻滚得更加剧烈,彻底封死了入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早已被彻底抹平。
劫后余生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韩老的破烂道袍。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丹毒在强行催动灵力和受到重创后,如同苏醒的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带来阵阵深入骨髓的酸麻剧痛。
“咳咳…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蜡黄的脸上黑气缭绕,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旁边泥泞中依旧昏迷不醒的林陌。
这小子…更惨。
肩头被火煞气流灼伤的焦黑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散发出焦糊和一丝腐烂的混合气味。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最让韩老心惊的是,林陌裸露的胸口皮肤下,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黯淡、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暗红色诡异纹路,与他昏迷前看到的铜铃散发的凶戾血光如出一辙!一股冰冷、死寂、带着贪婪吞噬意味的气息,正从林陌的心口处极其缓慢地弥散出来。
“好霸道的反噬…好邪门的铃铛…”韩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后怕。若非这小子体内那诡异的铜铃在最后关头护主(虽然代价惨烈),还有自己当机立断引爆阵眼、借力打力开辟通道,此刻两人早已化作山谷中的飞灰。
“妈的…亏大了…”韩老低声骂了一句,挣扎着坐起身,忍着剧痛和丹毒反噬,枯瘦的手指搭上林陌冰冷的手腕。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土属性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林陌体内。
这一探查,韩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经脉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遭洪水冲刷,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脆弱不堪。丹田气海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消散的灵气本源在艰难维系,如同风中残烛。更麻烦的是灵魂层面,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湮灭气息的诡异力量盘踞在识海深处,如同跗骨之蛆,正一丝丝地蚕食着林陌本就微弱的神魂本源。这显然是那铜铃护主反噬留下的恶果!同时,还有一股混乱狂暴的火煞与金煞之气侵入体内,在经脉中乱窜,与他自身的伤势和铜铃的反噬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乱麻。
“内忧外患,油尽灯枯…能撑到现在没死,简直是奇迹。”韩老低声自语,语气复杂。这小子身体的底子其实不错,筋骨强健远超一般炼气一层,似乎还经过某种特殊的淬炼(叠浪炼气法的根基),意志力更是顽强得可怕。否则,早就被那邪门的铜铃吸干了。
他目光落在林陌依旧死死攥在左手里的东西——两株沾满污泥和干涸血迹的玉白色草药,顶端几颗半透明的莹白浆果已经有些破损。
“玉髓草?凝露果?”韩老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拼死闯入那鬼地方,是为了这个?救人的?倒是重情重义…可惜,命都快没了。”
他犹豫了一下。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丹毒缠身,灵力耗尽,伤势沉重。救这小子?耗费巨大,还可能引来那邪门铜铃的反噬。不救?这小子身上似乎藏着天大的秘密,那能感知异常节点的能力,还有这诡异的铜铃…况且,刚才若非他误打误撞指出那古印所在,自己恐怕真就困死阵中了,从这点看,确实欠他一条命。
“唉…罢了罢了!算老子倒霉!”韩老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决绝。他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破烂道袍最里层的暗袋里,摸索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劣质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苦涩、带着微弱灵气的药味飘散出来。瓶子里,只剩下一颗龙眼核大小、颜色浑浊的褐色丹药。
“最后一颗‘回春散’了…便宜你小子了!”韩老一脸肉疼,掰开林陌紧咬的牙关,将丹药塞了进去,又捏住他下颌,强迫他咽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木属性暖流,缓缓滋养林陌近乎枯竭的经脉。
同时,韩老仅存的左手再次按在林陌焦黑的肩头伤口上,指尖土黄色灵力艰难凝聚,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厚重沉稳的意蕴,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林陌体内残存的凝露果药力,驱散侵入的火煞、金煞之气,并试图梳理那混乱的经脉,暂时压制铜铃反噬的冰冷吞噬之力。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韩老蜡黄的脸上汗水滚滚而下,黑气时隐时现,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丹毒的反扑。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山坡上依旧湿冷,铅灰色的天空看不到放晴的希望。不知过了多久,林陌灰败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润(药力作用),气息也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气的状态。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似乎在无意识的痛苦中寻得了一丝喘息。
韩老也长长吁了一口气,收回手,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靠在旁边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蜡黄的脸上满是疲惫,丹毒带来的黑气更加明显。他看了一眼林陌胸口那几道似乎黯淡了一丝的暗红纹路,眼中忌惮更深。
“小子…能不能熬过来,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韩老低声嘟囔了一句,闭上眼,也抓紧时间调息,压制体内翻腾的丹毒。他需要尽快恢复一点力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血煞门的追兵、山谷中那诡异的浓雾和爆炸…随时可能引来麻烦。
就在韩老闭目调息不久,林陌在药力和韩老疏导的双重作用下,意识终于从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挣扎着浮起一丝。
痛…无边无际的痛…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肩头更是传来一阵阵烧灼般的剧痛。灵魂深处,那股冰冷贪婪的吞噬感虽然被暂时压制,却如同潜伏的毒蛇,依旧在缓慢地蚕食着他的本源,带来阵阵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寒意。
然而,在这片痛苦的混沌中,一个名字如同炽热的烙印,死死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一遍遍无声地呐喊。
小渔…小渔…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紫黑溃烂的伤口,那滚烫的体温,那绝望无助的眼神…还有她紧紧抓着自己手腕时,那冰凉却执拗的力道…
“药…玉髓草…”林陌在昏迷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唯一能动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想要确认那两株救命灵草是否还在。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的、带着厚重土腥气的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冷刺痛的肩膀伤口。这股暖流与凝露果的清冽不同,它更加沉稳,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包容力,缓缓驱散着伤口的灼痛和体内的阴寒。这股暖流是如此及时,如此舒适,仿佛绝望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援手。
“嗯…”林陌在无意识的痛苦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意识模糊中,这温厚沉稳的暖流,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却无比依赖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是…韩老?那个救了自己、给自己丹药的老阵师?不…不对…这感觉…这温暖…更像是…
“小…小渔…”林陌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梦呓般的呼唤。他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细缝。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穿着淡色衣衫的纤细身影,正蹲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按在自己肩头,传递着那温厚的暖流。
是小渔!一定是小渔!她醒过来了?她找到自己了?她没事了?
巨大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依赖感瞬间冲垮了林陌脆弱的意识防线。在药力、伤痛、灵魂反噬和极度的精神疲惫作用下,他的理智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情感。
“小渔…别怕…哥在…”他嘶哑地呢喃着,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凭借着模糊的视线和本能的感觉,颤巍巍地抬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依赖,摸索着探向那个模糊身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糙、布满皱纹、带着山石的凉意和汗水的湿滑…这绝不是小渔细腻温润的脸庞。
然而,陷入幻觉的林陌毫无所觉。他的手指颤抖着,带着无比的眷恋和失而复得的庆幸,轻轻抚上了“小渔”的脸颊,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个矮小干瘦、布满皱纹的身影,用力地…搂向自己冰冷的怀中。
“不怕…哥…拿到药了…我们…回家…”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污,从林陌紧闭的眼角无声滑落,滴落在韩老僵硬如化石般的枯瘦肩头。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怀中这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彻底融入骨血,永远不再分离。那是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绝望而炽热的依恋。
韩老:“…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韩老僵硬地半蹲在泥泞里,枯瘦的身体被林陌以一种极其别扭、极其用力的姿势搂在怀中。少年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浸湿了他肩头破烂的道袍。那带着浓重血腥味和药味的滚烫呼吸,就喷在他布满皱纹、此刻正剧烈抽搐的脖颈上。
韩老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蜡黄的老脸上,先是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随即又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猛地涨得通红!最后,红白交错,定格在一种混合了极致震惊、荒谬绝伦、羞愤欲死、以及被冒犯的滔天怒火之上的、难以言喻的扭曲表情上!
他活了六十多年,经历过无数风浪,被追杀过,被背叛过,被丹毒折磨得死去活来过…但!被一个半死不活、浑身泥泞血污的毛头小子当成小丫头片子搂在怀里,还他娘的被摸了脸?!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滑天下之大稽!是他韩老邪修行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巨大污点!
一股热气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韩老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仅存的左手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指尖土黄色的灵力不受控制地乱窜,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胆大包天、神志不清的小兔崽子拍成肉泥!
“你…你你你…小兔崽子!给老子松开!!”韩老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带着破音的嘶吼。他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这个让他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的“怀抱”。
然而,林陌抱得极紧。那是一种源于濒死本能的、倾注了所有残余生命力的拥抱。韩老此刻也是重伤虚弱,丹毒反噬,灵力耗尽,一时之间竟没能挣脱!
“小渔…别动…伤口…疼…”林陌在幻觉中感受到“小渔”的挣扎,反而抱得更紧,断断续续的呓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滚烫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全都蹭在韩老的道袍上。
韩老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直接背过气去!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老子是你祖宗!谁他妈是你的小渔!松手!再不松手老子把你丢回那鬼雾里去!”韩老气急败坏,仅存的左手屈指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作势就要朝着林陌的后颈抓去!这一下要是抓实,足以捏碎他的颈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哭泣声,毫无征兆地,从林陌怀中——那被他死死攥在左手手心、紧贴着韩老破烂道袍的玉髓草和凝露果之间——极其细微地传了出来!
这哭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它细微、空灵、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奇异韵律,仿佛直接在韩老的心湖中响起!
正准备下狠手的韩老,动作猛地僵住!那饱含杀气的爪风瞬间消散!
他浑浊的老眼骤然眯起,所有的羞愤和怒火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探究!他猛地低头,死死盯向林陌紧握的左拳缝隙中露出的那一点玉白色。
哭声…从草药里传出来?不!不对!
韩老的神念瞬间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林陌的身体(主要是避开那让他心有余悸的胸口铜铃位置),聚焦在那几颗破损的凝露果上。
凝露果本身并无异常。但那哭声的源头…似乎是在…果核?!不,更确切地说,是果核深处,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与草木精元融为一体的…奇异精神印记?!
那印记极其淡薄,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纯净、空灵、仿佛能涤荡灵魂的悲伤。正是这丝悲伤的精神印记,在接触到林陌滚烫的泪水、他体内残留的凝露果药力、以及…韩老自身精纯的土属性灵力气息后,被无意识地激发了出来!
更让韩老心头狂震的是!
就在这丝空灵悲伤的哭泣精神印记被激发的瞬间——
嗡!
林陌心口处,那枚一直沉寂的残破铜铃,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震颤!
这一次的震颤,不再是警告,不再是贪婪,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波动!仿佛沉睡的凶兽被一缕纯净的月光拂过,带着一丝茫然、一丝困惑、甚至…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安抚?
铜铃表面那几道黯淡下去的暗血色纹路,似乎也因为这哭声的牵引,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颜色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韩老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枯瘦的手指还停在林陌后颈附近,却再也无法落下。他浑浊的老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小子…他拼命要救的那个丫头…她的哭声…竟然能引动这邪门凶戾铜铃的反应?!是巧合?还是…那丫头本身,就和这铜铃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个发现,比刚才被当成小丫头搂抱的羞辱,更让韩老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好奇!
他死死盯着林陌那张在昏迷中依旧带着泪痕和痛苦、却紧紧抱着自己的年轻脸庞,又看向他紧握着那几颗似乎蕴藏着“哭声”的凝露果的左手,最后目光落在他心口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铜铃位置。
复杂的情绪在韩老心中激烈翻腾:杀意、好奇、忌惮、一丝丝被利用的不爽、以及…一种隐约抓住某种惊天秘密边缘的兴奋。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认命意味的叹息。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韩老缓缓收回了停在林陌后颈的手。他没有再试图挣脱那个让他无比膈应的“拥抱”,反而伸出枯瘦的左手,带着一种极其别扭的僵硬,极其轻微地、拍了拍林陌剧烈颤抖的后背。
动作笨拙,毫无温柔可言,更像是在拍打一件沾了灰尘的器物。
“行了行了…哭个屁…没死呢…”韩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耐烦,眼神却复杂地扫过林陌肩头那狰狞的焦黑伤口和灰败的脸色,“…算老子倒霉…摊上你这么个…拖油瓶…”
他认命了。至少暂时认命了。这小子和他要救的那个“小渔”,还有这邪门的铜铃…身上牵扯的秘密太大。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或者被自己拍死,太可惜。而且,刚才若非那丫头哭声引动铜铃的微妙变化,自己盛怒之下那一爪可能真就落下去了…从这点看,又算是被“救”了一次?
韩老靠在冰冷的岩石上,一边忍受着丹毒的啃噬和身体的剧痛,一边任由意识模糊的林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搂着自己这个“小渔”,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山林。铅灰色的天空下,湿冷的山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前路茫茫,危机四伏。身边是身负惊天秘密和凶戾古器的重伤少年,自己也是丹毒缠身,强弩之末。
这暂时结成的、充满了荒诞与被迫的“同盟”,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在这绝境中,摇曳着一点微弱的、名为“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