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远被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抬回“逐浪号”时,已陷入深度昏迷。他面色金纸,气息微弱,唇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衣衫被冷汗与血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那强行梳理时空乱流带来的反噬,远超他身体的负荷极限。
“文远!”苏清婉扑到担架旁,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快!抬进舱室!把所有随船医师都叫来!”
船队暂时停泊在已逐渐稀薄的迷雾边缘。主帅重伤,人心惶惶。苏清婉将慕容文远安置在主舱内,亲自守在一旁。三位随船医师轮番诊脉,皆是面色凝重,摇头叹息。
“姑爷脉象极其紊乱,五脏皆损,元气大伤……似是被某种极其霸道的力量由内而外冲击所致。”为首的医师白须颤抖,“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伤势!寻常汤药,恐……恐难起效。”
舱内的气氛降至冰点。苏清婉脸色煞白,但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豹。“用最好的药!人参、灵芝,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元气!”她下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挥手让医师和闲杂人等都退下,只留下心腹护卫在门外守候。舱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慕容文远毫无生气的脸庞。苏清婉坐在榻边,用温热的湿巾,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颈间的血污和冷汗,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想起他平日里的从容智谋,想起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担当,想起他独自承受那惊天秘密的沉重……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恐慌攫住了她。她不能失去他。无论他来自何方,身负何种秘密,他早已是她生命中和苏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犹豫片刻,终是颤抖着伸出手,探入他怀中,取出了那枚依旧带着余温的双凤玦。玉玦触手温润,光华内敛,似乎也因消耗过大而显得有些黯淡。
“文远……”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将玉玦轻轻放在他的心口,双手覆于其上,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你说过,此物与你性命交修……求你,不要放弃……”
她不懂什么内力修为,也不明能量运转的法则,此刻全凭一股最纯粹的意念支撑——希望他活下来。
或许是她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双凤玦感应到了宿主的危机,那玉玦竟真的再次散发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白光。光芒透过她的指缝,丝丝缕缕地渗入慕容文远的胸膛。
苏清婉不敢动弹,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臂僵硬,眼睛酸涩。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看着他微弱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了一些。
天光渐亮,迷雾彻底散去,海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湛蓝。当第一缕晨曦透过舷窗照入舱内时,慕容文远的长睫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聚焦缓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清婉布满血丝却一瞬不瞬望着他的眼眸,那眼中盛满了来不及掩饰的担忧、疲惫,以及在他睁眼瞬间迸发出的、难以自抑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