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空气仿佛凝固。苏明月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赵元丰脸色由青转黑,恼羞成怒,指着苏明月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黄口小儿,信口雌黄!本官行事,岂容你污蔑!苏家罪证确凿,岂是你几句疯话就能颠倒黑白!”他急于在监察御史面前撇清,语气虽厉,却透出一丝心虚。
那监察御史姓韩,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他并未理会赵元丰的咆哮,目光在苏明月那张因愤怒和决绝而显得异常生动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镇定自若的慕容文远和面覆寒霜的苏清婉,最后落回赵元丰身上,淡淡道:“赵员外,办案讲究真凭实据,个人恩怨,不在本官考量之内。”
这话看似公允,却并未完全采信赵元丰,留下了一丝余地。
慕容文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上前一步,再次对韩御史拱手,声音清晰而沉稳:“御史大人明鉴。我苏家船队方才在海外遭‘海蛟帮’悍匪袭击,损失惨重,幸得护卫拼死力战,方得脱险。此事,船队上下百余人皆可作证,船上战斗痕迹犹新。试问,若我苏家果真与海盗勾结,为何会遭其劫杀?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元丰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其二,所谓走私偷税,更是无稽之谈。苏家所有往来货物,皆经市舶司勘合,账目清晰,随时可供大人查验。倒是有人暗中勾结市舶司吏员,刻意拖延我苏家货物通关,欲行打压之事,大人一查便知。”
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直接将海寇袭击变成了苏家清白的佐证,并将矛头隐隐引回赵元丰身上。
韩御史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官场老练,他并未表态,只是微微颔首:“本官自会详查。苏家船队既已回港,所有货物暂封,相关人员不得离船,待本官逐一讯问。苏家主事之人,随本官回衙,配合调查。”
这是要暂时控制住苏家核心人物了。
“大人!”苏清婉急道,家族正值风雨飘摇,她若被带走……
慕容文远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韩御史道:“谨遵大人之命。内子需坐镇家族,稳定人心。在下苏文远,愿随大人回衙,知无不言。”他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慕容文远怀中那枚双凤玦,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温热。并非之前催动时的滚烫,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某种指引感的暖意。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赵元丰腰间悬挂的一枚用作装饰的、看似普通的鱼形青玉配,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黯淡流光。
慕容文远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划过脑海——这双凤玦,难道对同源之物,或者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有所感应?赵元丰身上那枚鱼形佩……
他不动声色,在转身准备随官兵离去时,脚下似乎一个踉跄,看似无意地撞向了站在一旁的赵元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