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远与苏明月婚事已定的消息,如同春风拂过静湖,在苏府内外漾开圈圈涟漪。虽未正式公告,但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已悄然改变了府中的氛围。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老夫人,拉着明月的手说了许久的话,眼中满是欣慰,又将文远叫去,将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放入他手中,说是给未来孙女婿的见面礼,寓意“平安顺遂”。这份认可,厚重而温暖。
苏清婉依旧忙于家族与同盟事务,但面对文远和明月时,那份公事公办的清冷中,似乎也融入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温和。她亲自过问了定亲的一应流程细节,务求稳妥周全,将长姐如母的责任履行得一丝不苟。
苏玲珑则毫不掩饰她的兴奋,整日“姐夫、二姐”叫得欢快,还偷偷拉着明月,挤眉弄眼地打听文远是如何“表白”的,惹得明月面红耳赤,嗔怪不已。
这日傍晚,文远邀明月至听竹轩。
轩内已备好了简单的酒菜,并非宴席,更像是家常小酌。窗外暮色四合,轩内烛火莹然,气氛安宁而私密。
“尝尝这个,”文远夹了一块剔去骨刺的鲜嫩鱼肉放入明月碗中,“这是今日刚送来的海鲈,用你上次说的法子清蒸的。”
明月看着碗中雪白的鱼肉,心头微暖。她不过前几日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清蒸海鱼的鲜甜,他便记下了。她小口尝了,点头轻声道:“很鲜美。”
两人安静地用着餐,偶尔交谈几句,话题不再局限于书画风月,也会谈及市舶司的趣闻、同盟的进展,甚至对未来的些许构想。明月发现,褪去官场上的沉稳锋芒,私下里的文远,思维敏捷,见解独到,且总能耐心倾听她的想法,那份尊重与认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
餐后,丫鬟撤去碗碟,奉上清茶。文远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推到明月面前。
“打开看看。”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明月依言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叠精心装订的手稿。最上面一页,用清隽的笔迹写着《海事新策疏议》,学堂、甚至探索新航路的种种设想与初步规划,其中不少观点新颖大胆,却又言之有物。
“这是……”明月讶然抬头。
“这是我的一些想法,”文远看着她,目光诚挚,“或许有些异想天开,或许前路艰难。但我想与你分享,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将自己的抱负与蓝图,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与托付。
明月心中震动。她深知这些手稿的价值,这不仅仅是一份计划,更是一个男人将他的理想与世界向她敞开的证明。她仔细地翻阅着,时而凝神思索,时而就某个细节提出疑问或见解,文远则一一解答,两人探讨得投入,烛光映照着他们专注而契合的身影。
“若能设立海事学堂,培养专才,确是长远之计。”明月指着其中一条,眼中闪着光,“只是师资、典籍,皆非易事。”
“事在人为。”文远微笑,“我已请易卜拉欣帮忙搜罗海外算学、天文、造船之书,假以时日,必能成事。”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明月放下手稿,轻声道:“这些设想极好,若能逐一实现,于国于民,皆是大善。”
文远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与柔软:“这条路或许很长,也未必平坦。明月,你可愿与我同行?”
这不是求婚时的郑重承诺,而是对未来风雨同舟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