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威胁如同暗流,悄然涌动。而家族的内部,信任的基石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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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文远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应和着他内心的波澜。苏玲珑凑在一旁,又将那封密信仔细看了一遍,俏脸上嬉笑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罕见的凝重。
“疍家船……赵元丰这是狗急跳墙了?”玲珑压低声音,语气锐利,“常规的商业手段竞争不过我们,就想玩阴的,打我们海上货船的主意?”
文远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蜷缩、焦黑、化为灰烬。“未必是狗急跳墙,或许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我们与易卜拉欣的这笔大单,利润丰厚,眼红的人不在少数。若能在大海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我们的货船‘遭遇风浪’,他赵家便能趁机抢占市场,甚至反过来吞掉我们预付的定金,让我们资金链断裂。”
这是一招毒计。茫茫大海,律法难及,海盗行事更是毫无顾忌。一旦出事,苏家不仅损失惨重,声誉也将遭受致命打击。
“得立刻告诉大姐!”玲珑反应极快。
“自然。”文远起身,“但光有这封语焉不详的密信还不够,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消息。玲珑,你在市井江湖门路广,可能打听到更多关于泉州外海那群‘疍家’的底细?首领是谁,规模多大,常在哪些海域活动?”
玲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姐夫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三教九流,总有爱喝酒、爱说话的朋友。我这就去安排。”她行动如风,立刻唤来心腹伙计,低声吩咐下去。
文远则拿着信件的余烬,匆匆返回府中,直奔苏清婉的书房。
夜已深,书房内依旧亮着灯。苏清婉并未休息,仍在处理着厚厚的账册和文书。听文远说完福州密信的内容,她搁下笔,脸色沉静如水,但指尖微微的收紧,暴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消息来源可靠吗?”她问,这是她一贯的谨慎。
“送信的人是之前与我们有过几次合作的福州海商,背景干净,与赵家素无往来。他冒险递来这个消息,应是不假。”文远分析道。
清婉沉吟片刻,走到墙边悬挂的一幅沿海舆图前,手指点在泉州湾附近。“若消息属实,我们的船队从明州出发,南下必经此处。这里是航道要冲,也是海盗出没的理想之地。”
“我们必须改变航路,或者加强护卫。”文远提出建议。
“改变航路,耗时耗力,且新航路未必安全。加强护卫……”清婉蹙眉,“市舶司的水军调配不易,且难保其中没有赵元丰的眼线。雇佣私人护卫,规模小了无济于事,规模大了,动静不小,反而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