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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鸢正给一名重伤修士渡灵,淡青色灵光从她指尖涌入修士体内,将对方嘴角的黑血缓缓逼出。闻言她转头,目光在岩耕身上淡淡扫了一圈 —— 既没停在他渗血的伤处,也没多看那攥紧的丹瓶,仿佛见多了这种想借战时突破的后辈,没什么特别感觉 —— 才落回徐泰玄身上,语气平淡:“徐道友,这是你的晚辈?”
“正是小侄徐岩耕。” 徐泰玄道。
“修仙路上天才辈出,战中寻得突破契机,也算不得多稀罕。”
苏清鸢收回渡灵的手,擦了擦指尖残留的灵光,话里没半分欣赏,只对着徐泰玄道,“不过徐道友你开口了,我总不能不给面子。修仙之路确实当进则进,我来为他作保便是。”
说罢,她取出一枚刻着云纹的玉符递给岩耕,“城主府有专供修士闭关的密室,你持我这枚令符去找关执事,他会给你安排间灵气充裕的密室。闭关时安心突破,旁事不用管。”
岩耕又惊又喜,连忙拱手行礼:“多谢苏前辈!多谢族长!” 待二人点头,便揣着丹瓶与令符,脚步轻快地往执事房寻关执事,准备突破事宜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启明城周边百十里内,战舟轰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修士的喝骂、妖兽的惨叫交织在一起,连空气都被灵光与血气染得发烫。
直至第三日清晨,空中闪烁的法术灵光才渐渐稀疏,各支清剿队伍陆续返回,青冥、赤焰、玄土、金焰四类战舟也依次回转 —— 众修士深知 “穷寇莫追”,并未冒进深入迷雾丛林,硝烟被晨风卷着,慢慢散向远方。
至于追剿三阶怪物的几位老祖,最先落在西城门广场的是轻骏,他肩上扛着三阶赤鳞蟒的尸体,蟒身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还泛着淡淡的锋锐灵气,显然是刚斩断不久。
轻骏嘴角噙着笑,甚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没经历过两天恶战,随手将万余斤重的蟒尸往地上一放,“砰” 的一声闷响,引来周围修士与百姓的一阵惊呼。
紧随其后的是苍木先生,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泛着温润灵光的青冥藤,此刻蔫蔫地缠在小臂上,藤尖还勾着三阶风狼的脖颈 —— 狼尸早已冰凉,颈间的藤勒痕迹深可见骨,连狼毛都被血黏成一团。苍木刚落地便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身旁的石柱才稳住身形,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追踪风狼时耗损了太多元气。
最后赶来的是徐华春,他的衣袍被腐毒灼出好几道破洞,露出的皮肤上还泛着淡淡的黑痕,左臂的甲胄也崩开了裂口,渗出血迹,在甲胄上凝结成暗红硬块。更触目的是他手中握着的水云剑 —— 剑身已断为两截,断口还沾着黑褐色的腐沼鳄蛟血,黏稠的血珠顺着断口滴落;而他另一只手高高举着鳄蛟的头颅,蛟口滴落的黑血砸在地上,竟将石板蚀出一个个小坑。
周围的军民见了三人手中的妖兽尸体,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激动得挥舞着兵器,也有人小声嘀咕:“三位先生怎么不把妖兽收进储物腰带?带着这么重的尸体回来多费劲。”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兵闻言笑了,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这是给全城人递定心丸呢!让大伙儿亲眼瞧见三阶妖兽能斩,知道咱们有能力守住启明城,往后才敢安心过日子 —— 这可不是高调,是实打实的战略心思!”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三人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敬重,欢呼声更响了,连空气中的紧张感都淡了几分。
城楼上,临川城主负手而立,玄色长袍的下摆还沾着些未散尽的硝烟,目光先掠过下方欢呼的人群,又落在远方雾气缭绕的迷雾丛林 —— 那里仍是妖兽潜藏的隐患。
身旁的总管魏弘之捧着一份卷成筒状的战报,轻声道:“城主,清点完毕,周边百十里的妖兽已肃清,只是夜里雾大,大部分残兽还是逃回了丛林深处,暂时没能彻底围剿。”
城主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敲击着城墙垛口,声音沉稳:“能打到这个地步,已是超出预期。那些妖兽折损惨重,短时间内该不敢再越界犯城。只是边境不能松,你安排下去,从今日起,每日派精锐小队轮值巡查,务必盯紧丛林所有出口,别给它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属下明白,这就去传命,让各统领拟定巡查章程,确保每个时辰都有修士在岗,绝不让残兽有机可乘。” 魏弘之躬身应道,捧着战报转身离去。
广场上的欢呼声还在回荡,可临川城主心头却悄悄悬起一桩事 —— 礼沉、礼冥、乐欢、乐情四位道友,此前追踪楚沧与幽火散人而去。
那两人素来狡诈难对付,且修为不低,可四位道友至今连一道传讯符都没传回。没人知道他们追到了哪里,更不知道此刻是顺利缠住了目标,还是在追踪途中遇到了什么凶险。
城主望着远方天际,晨雾渐渐散去,却仍看不到半道灵光传来,眉头微蹙,低声自语:“希望四位道友能平安归来……” 风掠过城楼,吹得他袍角微动,也吹不散那份隐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