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此等刁民,竟敢打着臣的旗号,为非作歹,甚至意图谋害李先生!简直死有余辜!”
“至于我的那些亲卫,”
朱亮祖说到一半,话头猛地一顿,
朱亮祖说到一半,话头猛地一顿。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年轻的脸,是他的亲卫队长朱武,那小子每次看他时,眼睛里都亮得像有星星。
他想起了那些曾跟着他出生入死,把后背交给他,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的亲兵。那句“死不足惜”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他们有罪。
可下令的是他朱亮祖!
噗通!
朱亮祖再次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哀求。
“陛下,臣错了!”
“那些人,他们……他们只是听臣的命令行事!臣让他们去做事,他们才敢去!”
“主谋是臣!罪在臣一人!”
“求陛下开恩,饶他们一命!臣……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他将头深深埋下,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这番话,反倒让朱元璋龙心大悦。
他要的,不是一个被吓破了胆,连自己手下都卖的懦夫。
他要的,就是这头老虎,在认清了谁是山中之王后,依旧保留着爪牙,只是这爪牙,以后只能为他朱元璋所用!
“行了,起来吧。”
朱元璋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朱亮祖却不敢动,依旧跪着。
“咱让你起来!”朱元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朱亮祖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躬着腰,活像个挨了训的小媳妇。
“你那五十个亲卫,”
朱元璋踱回龙椅,慢悠悠地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死罪可免。”
朱亮祖心头一松。
“但是,活罪难逃。”朱元璋话锋一转,“就算以前的事情不追究,但冲撞县衙,意图谋害先生,这是大罪。咱罚他们去北方戍边,永不回京。你,可有异议?”
去北方戍边,虽然苦寒,但总比掉脑袋强。
“臣,没有异议!臣替他们,谢陛下不杀之恩!”朱亮祖连忙答道。
“至于你府上剩下的那些亲卫,”朱元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养那么多私兵,你是想干什么?啊?”
朱亮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又跪下去:“臣……臣不敢!”
“即日起,全部解散,编入京营。你永嘉侯府,往后除了寻常护院,不准再蓄养一名私兵!”
这等于直接砍掉了朱亮祖的爪牙。
朱亮祖心头一痛,但嘴上却不敢有半个不字。“臣……遵旨!”
“最后,就是你了。”
朱元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只偷着鸡的狐狸,
“咱也不杀你,也不罢你的官。”
朱亮祖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皇帝。
“咱就罚你……三年俸禄,如何?”
“啊?”朱亮祖彻底懵了。
又是戍边,又是解散私兵,雷霆万钧,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罚酒三杯似的罚三年俸禄?
这点钱,对他一个侯爵来说,跟九牛一毛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嫌少?”朱元璋眉毛一挑,“那罚三十年?”
“不不不!臣认罚!臣心甘情愿认罚!”朱亮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如捣蒜,“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浩荡!”
他现在哪还敢有半点不满。
皇上这哪里是罚他,这分明是在告诉他,只要你听话,咱还是把你当兄弟!
那点俸禄,就是个态度!
“起来吧。”朱元璋再次将朱亮祖扶起,看着他那张既后怕又庆幸的脸,忽然又笑了。
“亮祖啊,我还要告诉你,这仗,该怎么打!”
朱亮祖一愣,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来,咱今天,就给你画个饼。”
朱元璋命人拿来一张堪舆图。
这张图有些简陋,而且上面大明的疆域,只占据很小一个位置。
他拿起桌上那把“燧发短铳”,在堪舆图上,轻轻一点。
“你看到了吗?”
“有了此物,我大明,将拥有一支无敌于天下的神军!”
“咱们,先定一个小目标。”
朱元璋的手指,缓缓划过地图,指向了北方的草原。
“用三年时间,组建一支三万人的‘神机营’,全部装备此等利器!”
“然后,将那北元的残余势力,彻底从草原上抹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罚’!”
朱亮祖听得热血沸腾,呼吸都急促了!
“然后呢?陛下?”
“然后?”朱元璋笑了,他的手指,一路向东,越过“太平洋”,指向了那片无比广袤的土地。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明国土!”
“咱要让这‘燧发短铳’的轰鸣,响彻整个世界!”
“咱要让所有蛮夷,都在我大明的兵锋之下,瑟瑟发抖!”
朱元璋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霸气和豪情。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彻底听傻了的朱亮祖,拍了拍他的肩膀。
“亮祖啊,这,才叫打仗。”
“这,才是咱们武将,该干的大事!”
“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跟村口械斗,有什么区别?”
朱亮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堪舆图上那宏伟的蓝图,看着朱元璋眼中那燃烧的火焰,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支支由“神机”组成的无敌军团,在他的率领下,踏平山川,征服四海的壮丽景象!
那才是真正的,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的……不世之功!
跟这比起来,自己以前争的那点脸面,那点权势,算个屁啊!
“陛下!”
朱亮祖“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这一次,他的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无尽的狂热和忠诚!
“臣,愿为陛下之先锋!为先生之走狗!”
“为我大明,开万世太平!!”